裴少韫侧身,手里的君子兰已然放回原处,叶子和花芯都有几滴雨水,显得娇艳欲滴。
他伫立在江絮雾的前方,而江絮雾身后是漂浮跃起的白纱幔,少女娇美如发髻上的芙蓉花,薄薄的肌肤粉里透白,眉眼的坚毅恰好如他母亲最爱的君子兰。
明明被他威胁,却总是学不乖,继续挑衅。
裴少韫生出恶意,步履轻慢地走到她的跟前,温声道:“江小娘子又在生气?”
“不过,我都还没过问江小娘子为何跟沈长安还有书信来往。”
“我还很好奇,你们在书信里说了些什么?”裴少韫步步紧逼,似笑非笑地口吻好似江小娘子是他笼中之物,躲也躲不掉。
江絮雾捏紧了袖口,窗棂边的雨水敲打得越发汹涌澎湃。
“裴大人不是知无不言吗?为何要过问我?”
“我想亲自问下江小娘子。”
江絮雾不清楚他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在江府,但见他胜卷在握地模样,每每都让她恨不得撕碎,可她想起与沈长安的约定,强压心头的不满,小不忍则乱大谋。
“书信往来无非是寒叙一番。”“我还以为江小娘子背着我继续与他来往。”裴少韫走近,身上似乎染上了她的梨花香,江絮雾深感怪诞,后退几步。
裴少韫探出手,单手再度扼住她的手腕,细细捻着她柔荑皙娇嫩的铃铛,俯身贴近。
明明没有任何亲密接触,阁楼宽敞,江絮雾只觉逼仄,胸口郁闷堆积,令她无法呼吸。
“江小娘子,不会骗我的吧?”裴少韫一双狭长的眼眸,锋利地要撕碎她的面具,一点点地在吞进去。
“我怎么会骗裴大人。”江絮雾直面与他,忍住心虚,见他凑近,窗边的风雨越发剧烈,江絮雾心一横,踮起脚,在他脸颊落在一吻。
“这样裴大人可以信了吗?”江絮雾脸颊生粉,掐住了掌心的肉,避开他的目光,怕会露出难言的厌恶。
因此,她没注意裴少韫古怪的神色,旋即,君子兰被摔在地上,白纱幔飞舞得厉害,窗边外的风雨伴随着雷电,电闪雷鸣。
一阵阵断断续续地铃铛声,隐在雷电中,在蓬勃大雨里,断断续续地抽泣和怒骂都被藏在其中。
“你疯……走开……”惊惧藏于被吞咽中,可见她多惊讶。
一声低沉和喟叹,隔绝一墙,暗涌流动。
“明明是你先主动亲我,招惹我的……江小娘子……”
杀了他
走廊外,抱梅踱步走了好几圈,每次都想要趁宋一不注意强闯,可宋一都十分谨慎地拦下她。
抱梅跺脚,骂了他好几声晦气玩意,宋一全当没听到。
她只能寄希望小娘子没什么事,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见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抱梅忧心怕真的出什么事。
抱梅一想到小娘子要出事,急得焦头烂额,正想咬牙直接闯进去,宋一要是敢拦着她,她大不了舍了这条命,反正她这命都是小娘子给的。
她说干就干,刚要一鼓作气地闯进阁楼,门却被推开。
抱梅惊喜地迎上去,“小娘子。”上下打量小娘子,发现小娘子的唇上怎么出血了,还有袖口褶皱成一团,抱梅眼皮子直跳。
“我们回去。”
江絮雾攥紧了绢帕,佯装无事发生,抱梅虽心中异样,可为了小娘子,她压下疑虑,伴随小娘子的回去。
护国寺外早有人给她们备好车舆。
江絮雾知道是裴少韫给她安排,心下恼怒,可她还要隐忍不发,与抱梅一同上车舆。
回到江府后,江絮雾将自己关进厢房,可抱梅先一步下跪,“小娘子都怪我不好。”
江絮雾一愣,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甚至还想上吊自缢,她无奈一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抱梅仰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抽泣地道:“我都看到小娘子发髻上的芙蓉花不见了,还有小娘子的唇……”
江絮雾想到自己不过是亲了他脸颊,他就跟个疯狗一样不断亲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亲,横冲直撞,与外表的风光霁月,截然相反,宛如在郊外的野狗,舔舐着她的全部,甚至急切地仿佛在美味骨头。
江絮雾当时觉得他在冒犯自己,勃然大怒,生气地张开唇咬了他。
谁知他跟个畜生一样,越发激动,两人的唇也因此都出了血。
至于发髻上的芙蓉花,估摸在她被压的时候,后背靠着黑漆长几时掉落。
江絮雾想到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再看误会的抱梅,轻叹道:“我真没事,芙蓉花是不小心掉了,至于唇上的伤势是自己咬的。”
“真的吗?”抱梅半信半疑,江絮雾拿出主人的姿态,绷紧脸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抱梅这抹着泪挤出笑容,“小娘子没事就好。”
她扶起抱梅,命她拾掇一下,省得被人瞧见疑心。
抱梅连忙将眼泪擦干,江絮雾见她恢复过来,心下也松了口气。
幸好厢房内没有旁人,抱梅拾掇好后,为她斟茶倒水,再低声询问,“那小娘子往后,你也不能一直跟裴大人不清不白地邀约。”
在她的心里,小娘子是吃亏的一方,整日被他约走,万一被人看到,谣言传得更汹涌,那她小娘子该怎么办?
“无事,我先跟他周旋打探阿兄的消息,待到阿兄无事,还有沈大人回来,一切就能结束。”江絮雾说完,唇上又隐隐约约作疼,心里大骂他是疯狗,旋即想到手腕还有铃铛,想也不想地解下来,掷在一旁。
抱梅隐隐不安,“我怕小娘子与裴大人周旋不来,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