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静默了片刻,也不再绕弯子:“到殿下登临大宝之前,我会竭尽所能辅佐殿下,待到事情成了之后,只求殿下准许我出家做姑子去。”
萧明述着实没想到她想要的是这个,闻言一愣,眼中的温和之色褪了个干净,隐隐露出几分狠厉之色。
“江晚茵,跟着孤,让你这般难受?”
宁可剃了头做姑子去,也不肯留在宫里做他的皇后,她说这话,是存心要气死他不成?
江晚茵见他面色沉冷,也反应过来方才这话说得不太中听,着实打压到他作为一个男
人的自尊了。
她轻咳两声,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殿下如同天上的谪仙,霁月风清,我实在是配不上您。”
你这人长得虽然好看,但是心眼子比鬼还多,又阴又狠的,她确实配不上。
男人狭眸微眯,眼中危险神色更胜,江晚茵又道:“殿下,这宫墙之中,虽然荣华富贵,却也得有命安享,我这人愚钝,万做不来和别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之事。”
萧明述嗤笑一声,“孤瞧你倒是很做得来,你那妹妹,不及你万分之一。”
江晚茵知道
他在说赏梅宴这场大戏,勾唇笑了笑,抿了口茶才道:“逼不得已罢了。”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清风裹挟着小雨滴落在屋檐上,有些顺着斜开的窗户落进了屋里来。
江晚茵起身,松松披了一件外袍,到窗前稍微远眺了一下,入目虽是名贵的树木园林,却只是四方景色,不远处皆是红瓦高墙,如同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她收回目光,将那花窗关好,半晌轻声开口:“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我所
求的,不过是一世安稳,自由清闲罢了。”
她在窗边斜倚,微凝着眉心,脊背纤细却挺得笔直,面色如玉,懒染铅华,当真是姿容窈窕,有沉鱼落雁之容。
萧明述听着她轻声低喃的词句,心里倒是微微吃惊,江晚茵这人,倒是像个谜团一般。
他手下的暗卫组织训练有素,向来无孔不入,所探查回的消息从未有过失误,唯独在江晚茵这里,十之五六竟都是错的。
指婚之后,他曾派影三去搜集过江晚茵的信息,对象是未来太子妃,影三自然不敢敷衍,收集
来的信息十分详尽。
若是信息无误,那么江晚茵此人应当愚钝无脑、不学无术,空有一张顶好的皮相,再无半点长处。
她学医明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合该医术不精才对,如今却被坊间百姓交口称赞,还救了长公主幼子;
她从小不愿读书,在私塾中交上去的诗词作业也都一塌糊涂,令人啼笑皆非,如今却能脱口而出“万顷波中得自由”这样堪比大家的词句。
她竟能如此藏拙吗?这么些年来竟无半点破绽,萧明述摩挲着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