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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承德十三年六月廿六,是大宸皇朝中最为隆重热闹的一天。

第七位皇帝赵昀迎娶皇后6氏暄仪的吉日,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大婚,但他依然根据宫规祖制、已故太皇太后拟下的懿旨,以不低于第一次成婚很多的规格,郑重迎娶。

而大宸皇朝的新一任国母则是出自信国公6氏。

6氏的高祖父是大宸开国的功臣之一,曾祖父又曾在高祖皇帝平定天下后,征战东北与高丽等地,之后被继任的太宗皇帝颁诏准允世袭罔替,而到了祖父这一代时,虽已承袭了国公的爵位,但仅仅在西南做了几年官职,回京述职的路上遭流寇埋伏袭击,殉职于任上。先帝虽然下旨平定了流寇作乱,但遗憾就是遗憾,曾数次对群臣说着信国公英年早逝、贤才早亡一类的话,又对6家多次褒奖赏赐。

到了6氏父亲这一辈时,因着家庭重创,并数次分家,6氏的父亲才能有限,已不如祖辈般得到皇帝的器重,自然也就成了只领俸禄而不领实职的国公。

而另一重危机则是,他虽也还是长房嫡脉,却也仅剩这一支独苗香火。

两年前,6暄仪被太皇太后一道懿旨赐婚给赵昀作为继后,则成为了重振信国公府的最佳契机。

赵昀端端站立于金殿之上,通身的正红色婚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九龙纹带,黑则以鎏金赤龙冠固定住。还不甚耀眼的阳光洒下,直衬地他丰神俊朗,又不丝毫失天家威严气度。

他注目于汉白玉阶下,身着流光溢彩的华美凤袍的新皇后。一缕风吹过,那样耀眼夺目的红色袍角扬起,似要飞扬于天际。

待一众宫人带领和簇拥着皇后走上金殿,与赵昀并肩而立时,便已有礼部官员朗读圣旨:“朕惟天地职覆载之常,乾元必资乎坤顺,君后理阴阳之教,国治盖本于家齐。信国公女6氏,名门秀毓,宜表正于宫廷,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嗣续徽音,母仪华夏。用笃邦家之庆,永流图史之光。钦哉。”1

皇后跪着,双手高举过头,接过圣旨:“妾谨遵圣意。”身旁的女官扶起后,再有女官跪呈玺绶,皇帝交予皇后,皇后再拜,再由女官扶起,共同接受文武百官、内外命妇叩拜,皆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后前往太庙,告慰列祖列宗。再前往慈寿宫,向皇太后行朝见礼,如此白日里礼仪方算完成。回到凤仪宫稍作梳洗,更衣,补妆后,便是等待晚上的合卺礼。

6暄仪让身边伺候的人先退去殿门外,这才随意地靠在了喜床不远处的软榻上,正襟危坐一整日,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一般。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透过红盖头的垂下络子,看着喜床上洒满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其他彩果,一个愣神,肚子出了不满的声响。

6暄仪叹了口气,三更天就起来,到现在日落西山,就也吃了一小碗粥,如何能不饿?

想忍一忍,奈何越忍越觉着饿,只得朝门外唤道:“流影、雪时。”两名宫女和一个嬷嬷闻声而入,嬷嬷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依着规矩,皇后可带四名陪嫁宫女入宫,另外皇太后还额外准允6暄仪再带两名年长的嬷嬷,6家也不想背后遭到议论,感恩之余也并未真安排两个嬷嬷跟着一块儿入宫,6暄仪年岁小,又不经事,6家老夫人和6暄仪的父母商量后,便让6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宋嬷嬷陪着进了宫。

6暄仪知道宋嬷嬷在外面,但毕竟是伺候祖母的人,还不适应让她来伺候。6暄仪浅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有点饿了。”

流影雪时是打小伺候6暄仪的,便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6暄仪嗯了一声,宋嬷嬷又斟酌着添了句:“动静小些为好,最好别惊动旁人。”

不过半刻钟,流影便提着食盒回到凤仪宫,6暄仪饿地头晕眼花,忙不迭地打开了食盒,是一碗鸡蛋脍面,并一碟如意糕和荷花酥。

6暄仪顾不上许多,流影把膳食都放置在膳桌上,就开始吃了。宋嬷嬷瞧着欲言又止,低声吩咐流影雪时伺候皇后用膳,便又退守在门外。

一碗脍面被6暄仪风卷残云地吃进肚子,别说两个小丫头,就是6暄仪自己都不敢置信,她在国公府生活了十七年,还从未这样吃过一顿饭。

6暄仪佯装咳嗽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两个小丫头也强忍着笑,视而不见。6暄仪尾指轻击面碗:“美味,改日可要好好赏赐这厨子。”

两个丫头对视一笑,答应了下来。

脍面下肚,6暄仪也饱了七八分,如意糕随意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的唱礼声:“皇上驾到——!”

三人一愣,七手八脚地收拾起来,6暄仪顾不上许多,小跑到喜床沿坐下,皇帝便在众宫人的簇拥下进来,6暄仪和流影雪时或福身或跪拜:“皇上金安。”

赵昀的声音很温和,余光扫过膳桌上的食盒:“平身罢。”

众人道谢起身,6暄仪微微紧张地握了握裙摆,等待着被掀起盖头。

赵昀从宫人手中接过包裹着红布的喜秤杆,亦不觉有三分紧张,略一迟疑,便挑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人微微垂,身形纤细袅娜,通身的红色喜服衬地6暄仪肤色白腻如玉,睫毛纤长,涂抹着嫣红色口脂的唇亦不显妖艳,反而俏丽柔情。

6暄仪不敢抬头去看赵昀,只觉他身形高瘦,胸膛宽阔,以及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子孙饽饽呈上后,6暄仪接过一个时趁机看了一眼赵昀,蓦然脸上一红,双眉袖长,双眼圆润如星,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整个人俊秀轩昂。

她忍着愈剧烈的心跳,赶紧咬下一口,惊道:“生的,是生的。”

嬷嬷们笑了起来:“恭祝皇上与皇后娘娘花开并蒂,伉俪情深,早诞贵子!”

6暄仪脸红地比喜服还要红,低着头又端起酒杯,与赵昀的手腕交缠,仰头饮下合卺酒。

一众宫人再度跪拜祝贺后,躬身鱼贯退下。

殿内再度安静下来,6暄仪有些手足无措,正在想说什么时,倒是赵昀先开了口:“皇后还饿么?”

1根据万历帝孝端皇后册文修改。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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