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虐待吗,是他们家人联合起来欺负他?”
“明瑛喝醉给我哭过几次,但说到具体原因都讳莫如深,这是他们全家人的坎啊,搁在那,放不下,过不去……”
江外婆叹了一口气,拉过江甜,语重心长说:“所以甜甜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比虐待更可怕,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相信人间有感情,但你也要知道,感情有真假……”
江甜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思绪混乱间,是去年暑假,自己和他兵荒马乱的初见。
她平生第一次被逼无奈,第一次放话唬人,第一次死皮赖脸。
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觉得他好看到自己挪不开眼,第一次自己看对方看得面红耳热,而那人面色无波。
不是青春期男生的傲娇、或者站在成绩金字塔的不屑一顾……
是真真正正、完全彻底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的冷漠。
他会和老师同学打一两个招呼,会和猴子说话。
会在夏令营的食堂排队,也会成语接龙。
那个时候的江甜知道,6允信看着身处人群,其实对周遭毫不在意。
只是,那个时候的江甜不知道,他有这样让听者不知道实情、已然浑身寒的过去……
一个人,整整两年,不说话。
他到底……是怎么,活的。
………
前前后后犹豫了半小时,江甜还是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
尽管,挂断是必然。
“嘟,嘟,嘟——”响三声。
对方竟然……接通了?
江甜曾经准备了很多很多想要对他说的话。
可真当接通后,傍晚在雨里撞上他茫然到近乎无助的眼神时,江甜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她拿过放在床头的书,翻到其中一页。
用温柔平缓,近乎抚慰的语调,慢慢念:“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你说,它在窗帘后面,被纯白的墙壁围绕,从黄昏迁徙来的野花,将会变成另一种颜色……”
“你说,它在一个小站上,注视着周围的荒草,让列车静静地驰过,带走温和的记忆……”
“你说,它就在大海旁边,像金桔那么美丽,所有喜欢它的孩子,都将在早晨长大……”
“6允信,”江甜唤他,“走了那么远,我们可不可以……去寻找一盏灯?”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
带着由内及外的纯粹,潜进微风,拂开窗帘。
6允信垂着眸,小指不自知地、颤了一下。
沉默良久……
“我听不懂,”6允信说,“少碰水,不要感染了。”
江甜足足楞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少碰水,不要感染了”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相信,但又确实听到了,唇抿紧放松好一阵,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6允信,”她舔着唇角,“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
“那……”江甜还想说什么。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
3月2号,雷阵雨。
他今天给我说少碰水不要感染了
他今天给我说不是关心我
伤口啊伤口你说我们该拿这个罪魁祸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