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涅塔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讨好似的把他肩膀上的一撮灰白色狼毛捻掉:“外套给我吧,洗干净再还你。”
卡尔接过她手上无处安放的垃圾,闷声道:“不用了。”
接下来的环节沉闷得可怕。
她像个关节人偶一样,按照卡尔的指挥不停抬手转身。
但是乌涅塔是个很善于给自己找乐子的青少年,歪着头旋转的时候总能看到蹲在一旁的狼人寻找她的目光。
简直就像一道迎着她生长的向日葵。
它应该处于兽化的第二阶段,有椅子也坐不住,两条腿踩在座椅边缘,手搭在膝盖上自然垂下。
偶尔不看她的时候,它会挠挠脑袋,于是空气中蒲公英一样的狼毛乱飞。
“好了。”卡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乌涅塔两手平举着直愣愣转身,收手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划到他的侧脸。
从进房间以来脸色一直黑沉沉的卡尔愣住了。
“没被划到吧?”她举起手,指甲贴着肉修剪的很干净,应该不至于啊。
他捂着脸和她拉开距离,站在仪器后面语气含混的让她等一下。
初次见面被她救下时,雨水和血水混合后黏在他脸上的头发被她拂开时,她的指腹也是这样擦过他的唇边。
柔软,带着雨水的潮湿。
他当时意识模糊,没有力气抬头,整个人一直在往后坠。
被捏住的下巴成了着力点,她动作很快,迅速用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
卡尔被她撑住的同时,她的指尖划向他的皮肤。
确认他有没有被划伤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她指甲尖尖,带着凌厉的弧度,把他嘴角戳破了一个口子。
雾气、雨水,和她清凌凌的声音共同组成卡尔对她的初印象。
还有因为接住他,而撒了满地的猫粮。
这是迄今为止,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遗忘的记忆。
只需要一句话,累计起来的不快就会全盘消失,他摸着脸,觉得之前亚瑟说得也没错。
他确实卑贱且下贱。
卡尔躲在后面一直不出声,乌涅塔揣在口袋里的手有点发痒。
脏兮兮的狼并没有想摸的欲望,就只是单纯想把它两只不停抖动的耳朵按下去。
她伸着手指在身侧小幅度地晃动,这下不止耳朵,连它绿色的兽瞳也跟着转。
它的眼睛竖成一条细线,非常专注的样子。
乌涅塔把口袋里那张纸团成一团,随手一抛。
早就蠢蠢欲动的亚瑟两腿用力向后蹬,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响声,它喉咙里不自觉溢出“呜——”声。
起跳的瞬间,亚瑟张开嘴,咬住那团纸,轻盈地落在窗台上。
它转头看向乌涅塔,绿幽幽的眼睛里还残存着刚捕猎完毕的凶光。
但是下一秒,随着咕嘟一声,它当场愣住。
吞掉了。
就算一只手掐着喉咙一只手塞进嘴巴里也掏不出来的那种。
亚瑟惊慌失措。
然后失去平衡。
接着摇摇欲坠。
脚趾向下想抓住窗框,但是下半身还没兽化,双脚穿着军靴没有尖利的弯爪,也没有抓地力。
乌涅塔追过去的时候,它已经维持这种姿势掉了下去。
好消息,这是三楼,摔不坏alpha。
但这是临湖的三楼。
……狼应该也会狗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