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似乎是意识到,以后她一旦进了周府,和小果儿便是两种截然不同、毫无交集的生活。
小果儿不会跟着她进周府,她有自己的天地。
瑛娘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唐公子是个好人,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极好,你也喜欢他,既然你们彼此心仪,便早点儿成亲的好,日后我进了周府也能放心。就是不知唐家是否愿意娶你为正妻,唐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却也是高门大院,一般小门小户的女人想要嫁进去只怕也是不易。”
小果儿见她居然还有心思为自己愁担忧,不由哭笑不得,“阿姐就别为我操心了,唐景辰若是真想娶我为妻,即便是有千难万阻,他都会想方设法去解决,倘若他无法娶我为妻,那便说明他想娶我的决心还不足够坚定。虽然这可能会留下一些遗憾,但也只能让它成为遗憾罢了。我既不会强求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
两人说话间,月牙突然在屋外唤道,“大姑娘、二姑娘,门口有人找,说是来给大姑娘送琵琶的。”
瑛娘和小果儿都有些意外,掀起门帘走到小院中,只见大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
那男人看见正屋内走出来的人,急忙躬身行礼,并将手中捧着的琴盒恭敬地递到身前。
“小人奉陈将军之命,特来给姑娘送琵琶。”男人说着便将琴盒打开来。
瑛娘看到琴盒中躺着的琵琶,竟是昨日在那艘大船上,她夸赞过并用其弹了一《十面埋伏》的极品琵琶。
原来陈峰遥自昨日回去以后,脑海中便一直回响着八王爷说的话,又加上本就对瑛娘念念不忘,心里对瑛娘的想法便愈汹涌澎湃、难以遏制起来。
虽说瑛娘已经心有所属,但是在他看来,周方业与她之间似乎有着很大的问题。两人并不像当初在醉花楼时的那般恩爱。那周方业当着傅瑶柠的面,甚至都不敢跟瑛娘多说一句话,可见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陈峰遥想着,若是瑛娘能离开周方业就好了。
当下便派人寻了唐景辰,买了他船上的琵琶。不过唐景辰这个商人,倒是会做人得很,听说他要买,便直接将琵琶送给了他。还美其名曰,“陈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我等草民均铭记于心,感恩戴德无以为报,一把琵琶,就当是聊表小民的心意,还望陈将军笑纳。”
他听得属下的禀告,心里暗道,怪不得八王爷对一个商人刮目相看,原来这唐景辰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瑛娘看着琵琶,一时有些惊讶,陈将军的琵琶她怎能收?
忙说,“无功不受禄,奴家怎敢受陈将军的琵琶,还请这位大人带回去吧。”
男人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这……”
他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拒绝了将军琵琶,将军下令时也没说这位姑娘要是拒绝了该怎么办啊。
不善言辞的粗犷男人一向只知道奉命行事,这种情况显然是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
瑛娘见男人呆愣着,便又重复了一遍,“请大人帮奴家跟陈将军带句话,就说陈将军的好意,瑛娘十分感谢,但是这琵琶太过贵重,瑛娘实不敢收。”
男人只得答应下来,捧着琴盒一步一步地大踏步走了。
男人转身走后,小院门口三人都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月牙冒出一句话打破,“这人怎么直愣愣的,像个木头人。”
瑛娘和小果儿相视一眼,继而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她们就是感觉这个男人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此时却被月牙的一句话给点醒了。
这人果真像个木头人一样,行为举止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生硬感,走路姿势都是一板一眼的,显得格外刻板,大抵是长时间的军事训练所致。
月牙看着大姑娘二姑娘笑个不停,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疑惑地看着她们。
可两位姑娘只顾着笑,始终也没解答她的疑问。
小果儿和瑛娘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回荡在这一方小院儿的上空。这笑声中似乎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泄意味,仿佛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烦恼和忧虑,都在这一刻随着笑声飘散开来。
小院儿里弥漫着欢快的氛围,阳光洒下,映照出三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庞。尽管未来的道路仍有许多未知的烦恼,但在这一刻,她们选择将那些烦恼抛诸脑后,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与愉悦。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索性就多笑笑吧,这艰难的人生总要过下去,那么,便带着笑容过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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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邸,气氛凝重。
陈峰遥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目光紧盯着琴盒里的琵琶,深邃幽暗的眼眸微微眯起。
周方业那样对她,她竟然还执迷不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吗?
陈峰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大手抚上堪称极品的琵琶,常年握着刀剑的手上结了厚厚的茧,弹出来的音调粗嘎难听。
陈峰遥叹了一口气,这琵琶不该明珠蒙尘,瑛娘也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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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方业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周府,直奔母亲的文渊院而去。
询问之下,果然见母亲松了口,他自然欣喜万分,抱着母亲一迭声地说着千恩万谢的话。
周夫人见许久不曾与她亲近的儿子,突然间就对她亲近起来,且没想到允他纳那青楼女子为妾,竟能让他如此高兴。不由对早上的决定再次肯定下来。
只要不影响儿子的前程,一个妓子若是能让儿子开心,纳就纳了吧,只要掩人耳目些、不让别人知道也就是了,何况还有两间铺子一半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