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殿内除了当值的内监、宫女外,便唯有叶王叔、黄娥、公主与中年妇人了。
“王叔,到了此时您仍想推脱不成?”眼见叶王爷仍是有些犹豫,叶兰有些委屈地道:“莫非您忍心教兰儿我一个小丫头去承担这举国重任?”
“我……”叶王爷自然是不忍心的,但他看上去依旧有些不愿,或者说是为难,“并非王叔我想推脱,只是……”
“兰儿知晓您不喜亦不善朝事,然此时却不是喜恶由心之时。倘若有不明之处,王叔或可向李相请教;若是有旁的难处,也可到宫中与我商议。”
一番好言相劝后,叶兰又轻声问道:“如此,王叔以为如何?”
“唉!”
不知出于何故,叶王爷竟是长叹了一
声。
轻轻点了点头后,他倒也不再多言,只是对着榻上之人抱怨了句:“王兄,您这一躺下可苦了臣弟了,愿你早日康复吧!”说完便也有些低沉地退下了。
叶兰看了也只有无奈叹息,诸国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了王位争得头破血流,自家这位叔叔倒好,唯恐避之不及。
“很好!”
待叶王爷远去之后,叶兰身后突然传来了充满赞赏的声音。
此前,妇人在一旁看着叶兰作出各种安排,并无任何意见,也未出言阻止;但从神情来看,她显然对这名弟子很是欣赏。
“兰儿,临危之际方显本色,难怪你师傅如此疼爱你,师伯对你很满意。”妇人此时已然与叶兰并肩望着殿外,却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苦涩地笑了笑后,叶兰微微行礼道:“多谢师伯此番不远千里出手相助。”
“你且放宽心,这段时日师伯自会全力助你,相信你父王吉人自有天相,当无大碍。”以妇人的本事,能说出此番话来,虽是宽慰之言,更多的却是透着无能为力。
转身看了一眼榻上仍旧昏迷不醒之人,叶兰有些不知何所当言,只是向妇人告罪道:“还请师伯恕罪,您一路奔波不曾停歇便立即为父王诊治,今后还得劳烦您出手,兰儿实在无以为报!”
“无妨,身为修士,区区小事不必在意。”妇人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后又摇头道:“只是我能力有限,难以强解
此毒,倒是愧对了这上仙之名。”
“师伯严重了,若非您出手相助,父王他……”不禁再度看了一眼榻上之人后,叶兰戚戚然道:“难道父王所中之毒当真无人能解吗?”
“只恨我天资有限,直至四年前,方才初入天人境,以我的医术,唯有通达圣境,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望向叶兰之时,妇人也忍不住眉头紧皱。
圣境?
不说医术如何,仅凭此二字便所以令人绝望,虽说天人境与圣境仅一境之隔,可如今这方天地,圣人又有几人。
她深知找寻凶手并非易事,当下唯一的希望,或许便是她眼前这位医术、修为皆非凡的师伯了,而此时……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妇人又说道:“此毒狠辣无比,除了制毒之人,天下能解此毒者,应当不超过三人。”
“请师伯告知,兰儿必定……”叶兰激动得险些抓住了妇人的衣襟,然而尚未来得及彻底惊喜,便又听到了妇人的叹息声。
“唉!”
“圣僧佛法无边,解此奇毒自然不在话下;南山之巅的臭道士张仙林丹术通玄,当亦有法子可解。”
“只是……”欲言又止后,妇人将右手搭在叶兰的左肩上,示以安慰道:“恐怕皆是徒劳……”
以手掩面,叶兰险些哭出了声,心中自是悲凉万分。
这二人虽说都当世少有的几位圣人之一,更可谓是站在了整个大陆之巅,然而……
灵山圣僧,叶兰还是儿
时偶有听过他的传闻,此去灵山,倘若快马加鞭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
虽然圣僧仁慈,只是据说他已然五十年不曾见客,即便是寺中高僧亦不例外,旁人自然更是难如登天。
至于南山圣地,远在千叶国万里之外,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尚且不谈。
圣人自有傲气,恐怕即使七境宗师赶去,互不相识之下,能见上一面便已是极好,何谈治病救人。
“所以,这便是我方才不曾当众告知的原因。”妇人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三人皆是明白这番道理。
此二人皆不可能请到此处,而叶王的身体,即使她一路护送,即便算出得了这座王宫,恐怕也走不出王城。
在一旁的黄娥听了也唯有无奈叹息,不禁有些悲从中来,脸上难掩伤心难过之色。
她亦明白,这两位圣人,绝非一般人能轻易请得动的,不过……
“敢问前辈,方才前辈曾言,有三人可解此毒,但却只提及了两人,不知还有一人却又是谁?”
方才只顾悲伤,并未细想,此刻经黄娥提醒,叶兰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再度希冀地望向妇人。
谁知对方依旧摇头说道:“那个老家伙,数十年前便开始隐居了起来,当年我曾去寻他,想让他帮我炼一味丹药,可最终见到的,却是一冢枯坟。”
死了?
两位丫头心中彻底悲鸣,怪不得对方不愿讲述,即便有天大
的能耐,倘若身死,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算将起来,至今已近八年,而且他此前的隐居之地,正是在千叶国境内,若是他仍然在世,以他的医术,当不在二者之下,只可惜……”
已死之人,却能教妇人这般与两位圣人作比较的,想来在她心中的地位也非一般,或许这亦是她初始便提及的原因。
听闻那人就在本国之内,叶兰心中再次萌生一丝希望,自是不愿轻易放弃,连忙问道:“师伯与他相识,当知晓他姓甚名谁,不知他可有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