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自然是没有缝过针的,但是做女红的时候被针扎过手指头,那就已经够痛的了,在伤口上缝针……
“很痛吗?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减轻些痛苦?”她走到坐床前,看着他,束手无策地问。
“你帮我捋一捋背。”贺砺维持着捂胸口的姿势道。
孟允棠不疑有他,走到他身边,伸手想为他捋背,手还没伸出去人就叫他拦腰给搂了去。
她吓得惊叫:“你的伤!”
“说了是小伤,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贺砺将人拢在怀里,志得意满。
孟允棠又急又气,又不敢碰他,只道:“你放我下去。”
贺砺不放,问:“方才若不是戚阔打搅,你是不是就答应嫁给我了?”
“我才不答应呢,谁要当你的小寡妇!”孟允棠气咻咻。
贺砺挑眉:“这么笃定我会早死?”
孟允棠道:“你自己多会得罪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看你刚回来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杀你了。”
贺砺笑着俯身:“纵如此,做我的小寡妇又有何不好?我有大把家产留给你。”
“不要,我的钱已经够我花的了。”孟允棠扭过头去。
“那么点钱就够花了,你还真是鼠目寸光啊!”贺砺正要伸手掐她的脸,有下人在外头道:“阿郎,孟家小郎君在院外求见。”
孟允棠一听,忙不迭地挣扎:“快放我下去!”
贺砺松了手,扬声道:“让他进来。”
孟允棠从他腿上滑下来,着急忙慌地跑到他对面的坐床上跪坐好。
贺砺眼底带笑睨着她。
孟允棠瞪了他一眼。
很快孟础润就进来了,规规矩矩地向贺砺行了一礼,口称贺大将军。
孟允棠心中宽慰,觉得弟弟终于着调了一次,不料他下一秒就兴致勃勃道:“贺大将军,小马厩里的马能否借我出去驰骋一回?”
贺砺道:“可以啊,老规矩。”
孟础润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眉目飞扬地大声道:“姐夫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
贺砺笑道:“嗯,去吧,除了那匹棕红色大宛马和那匹纯白色突厥马外,其它的随便挑。”
孟允棠柳眉倒竖,对贺砺道:“你若敢借马给他,我就再不理你了。”
孟础润愕然,继而面露乞求:“阿姐,好阿姐,你就通融通融吧!”
孟允棠别过脸,生气得很明显。
孟础润眼见求她无果,又将目光投向贺砺。
贺砺道:“去吧。”
孟础润大喜过望,道:“谢谢姐夫!”说完就跑了。
孟允棠拦他不及,恼怒地瞪着贺砺。
贺砺给她斟一杯茶,眉眼低垂道:“你这个弟弟是有诸般缺点,但只要不是大奸大恶,能这样好端端地陪在你身边,那些小事也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他这话说得古怪,让孟允棠想起了当年他被流放时手里牵着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是他的侄儿,此番他回长安,未在他身边见着他,也没听他提起,八成是已经不在了。
因为失去过,所以懂得了包容和珍惜么?
孟允棠想了想,比起阿润死掉,他现在种种讨嫌之处,确实也不值得多去计较,正如贺砺所言,不是大奸大恶就好了。
如此一想,她便将方才之事撇到脑后,转而思量起该如何跟他开口说段夫人托付的事。
“有事?”贺砺见她神情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问道。
“就是……你还记得在闵安侯府后花园遇见的段夫人和段娘子么?”孟允棠问。
“怎么?她们又作妖了?”贺砺端起茶杯。
孟允棠忙道:“没有。今日早上,段夫人来我家求我阿娘了,为了段娘子。你上次当众说浔阳伯府定会休了段娘子,如今段娘子产下一子,段夫人说,待坐完月子浔阳伯府就会休了她。”
“浔阳伯府是识趣的。”贺砺满意道,说罢又一瞟孟允棠,“你特意提起此事,该不是想为她们求情吧?今日又去庙里受了香供回来了?”
孟允棠脸红,道:“我才不当菩萨呢,我只是觉得,那日不过寻常口角,犯不着毁人一辈子。”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你度量大,可以原谅她们,我睚眦必报,做不到。”贺砺道。
孟允棠小声道:“她们又没得罪你……”
“得罪你,甚于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