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来的林家一家子虽还摸不清头脑,但见林叙白面色像是被凌迟一般,就知道去那什么吏部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三人此刻又不敢多问,只能看着林叙白摇摇欲坠上前接手谕:“小人。。。不敢不满。”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活像是被刀子剜了个口子,敞着血淋淋的刀口。
待他打开那手谕,见上面果然如6谦所说,眼前一黑,竟险些站不住晕过去。
“叙白!”金氏吓得不轻,赶紧上前去扶儿子,林叙青和林徐徐也吓傻了,赶紧跑来。
林叙白狠狠咬了一下自己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清醒过来,他慢慢站稳,一对黑沉沉的眼珠一动不动,字字如刀般盯着6谦回道:“多谢6大人送来手谕,小人感激不尽!”
见他到了这一步还能迅保持冷静,6谦倒多看了他一眼,很快谦谦微笑道:“林状元客气了。”
看到他的笑容,再听到他口中林状元的这个称呼,林叙白又险些吐血,可还是阴沉着脸色把口中的血腥硬是咽了下去。
6谦——
他们没完!
一旁的江清清还在为6谦送给林叙白的大礼呆,忽然觉6谦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直直看向她,让她不再怀疑,他的确是在看自己。
“既然手谕已经送到,那本官就不打扰林状元的送风宴了。司风,把人全部押走!”
说罢,6谦就带着一众锦衣卫和调遣来的镇上士兵将孙县令、江二老爷等人全部押走。
江清清也回过神来,赶紧对小莲小荷低语一声,就带着两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6谦是在提醒自己,林叙白因为她的事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父亲离开了,他也离开,自己再不走岂不是要完?
就金氏和林徐徐上来扑打都够她吃一壶的。
趁人不注意,江清清带着两个丫鬟溜出了水芸庄。
一回到马车上,小荷就亢奋道:“小姐!皇上是不是狠狠罚了林叙白!他真是活该!”
小莲为小荷分析了林叙白不能进翰林院的后果,小荷立刻明白了:“真是太痛快了,皇上也厌恶他这种白眼狼呢!”
“还得多感谢6大人。”小莲揉了揉小荷的脑袋,让她别激动蹿到小姐身上去了,“6大人今日特意请小姐亲眼看了两出好戏。”
小荷想到6大人俊美的脸庞,瞬间觉得他昨天的可恶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她美滋滋道:“6大人会不会是为了小姐把这事告诉皇上了,皇上才知道林叙白是个白眼狼!”
“别胡说。。。”江清清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扯到这个上去,赶紧戳了下她,“6大人监察在外官员是理所应当,以后不可乱说,坏了6大人名声。”
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杂,6谦本就有负责充当皇上的眼睛、在外给皇上传送消息之责,怎会是特意为了自己才去。
这般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
说是他打抱不平,特意请她来看好戏还说得过去。
小荷赶紧拍了拍自己小嘴:“嘿嘿。”
话虽如此,江清清脑海里却克制不住浮现起方才的点点细节,青年运筹帷幄又将恶人戏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难忘至极。
这世间竟还会有他这般人物,年纪轻轻,却执掌大权,样貌俊美,却玩世不恭。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像是暗夜里守卫人间正义的神明,亦像是行走于光明之下无所忌惮的妖邪。那一双亦正亦邪的眸子,光是想上一想,就叫人不由栽进海深之处,逃无可逃,只能溺毙。
江清清向来会探究人心,却也探不出6谦前半生是如何走来,才有了如今的模样。她更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若是沾染了男女之情,又会是什么模样。
过了良久,她努力沉静下来,试图把这忽然出现在她人生里身影灼灼的青年从脑海里赶出去,然而没过一会儿,对方又毫不客气地出现,一如他的为人那般,叫人无可抗拒。
马车没走多久,忽然停下,小荷好奇掀开车帘的一角,才现原来是前方路上正好有大商队路过,队伍长达一里地,刚好将锦衣卫押送犯人的队伍挡住了。
那商队也慌张遇到这样的场面,想赶紧赶路,谁知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被押送的犯人见人多,趁机蹿进了商队,想要趁乱逃跑,商队的人顿时被吓得一片混乱。
“小姐!二老爷跑了!”小荷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没想到,二老爷竟然敢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逃跑!
江清清也吃了一惊,伸手将帘子挑得更开了些。
江望海是疯了么,他怎么可能能从锦衣卫手里逃脱?
不出江清清所料,江二老爷虽趁着商队混乱迷惑了不少视线,然而有一道视线却如盯着猎物般始终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就在他跑至离那道视线最近处的那刻,6谦在马背上骤然飞跃而起,毫不留情抬腿横扫在了江二老爷的脖子上。
这一击的力道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狠辣,江二老爷甚至来不及出声响,就整个人豁然倒地,正脸狠狠砸在地上没了动静,生死不明,而6谦的衣摆则在空中划了道行云流水般的弧度,便再次优雅垂落。
赶过来的司风上前,观察了一眼,又试探了下江二老爷的鼻息,很快起身摇头:“大人,脖子断了,死了。”
在场众人除了锦衣卫外,无一不呆呆地看向6谦,不敢相信竟有人能生生一腿把人踢死,等他们再低下头时,便看见江二老爷脸下开始蔓延的大片殷红。
“爹!”江星儿江月儿还没能从她们老子不要她们,一个人逃跑了的悲愤中回神,就得被迫接受父亲已死的事实。
这会儿她们才终于意识到,她们彻底完了!
方才还在夸6谦的小荷也吓得嘴唇白,小手里全是冷汗。
“那就收拾干净。”6谦的声音冷冰冰的,好似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他翻身上马,脊背高挺,却若有所感似的,忽然顿了顿,回头正好对上江清清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