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眼睛,用的是肯定句。
“没错。”沈雨清淡定地迎上祁墨探究的目光,“对方给我的地址是个青年公寓,石煜航一定是独居才让凶手有机会在那个时间点下手,所以我推断这里就是石煜航生前住的地方,也是他遇害的地点。而你们今天去走访石煜航家,很快就会知道这个地方,凭你的性子,马上就会找过来。”
“如果我来早或是来晚一步呢?”祁墨用探究的语气道。
“事实上我已经在门口等你很久了,看到你到楼下我才进门的。”沈雨清双手插进黑色大衣的兜里,轻轻耸了耸肩。
“……”祁墨噎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追他?”
“他是徐甄黎的爸爸。”
沈雨清转身靠在窗台上,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抖出一根点上,橘红色的火光跳动之后迅速升腾起苍蓝色的烟雾,“他想要我改口,证明他女儿是被石煜航杀害的,而非自杀。”
第一现场
事实上沈雨清很少抽烟,也没有瘾,只有少数几个时候他需要这些烟雾来过滤掉那些令他不太舒服的情绪,或是卡顿住的思绪。
都说法医是最见惯生死的职业之一,但是生死怎么可能被见惯呢,那些躺在他面前的被称作“尸体”的死者,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也曾是别人心尖上的人。
要他说,法医是最需要被治愈的职业之一,但是没人能忙得过来治愈他们,于是只能自愈。
祁墨转身与他并肩而立,“所以他真的是为女儿报仇来了……但是,就像你说的,他想报仇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沈雨清深深吸了一口烟,灰白色的烟雾争先恐后地从口鼻涌出来。
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又被烟雾笼罩,看不太清楚表情,“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让你放他走的,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要抓人还不容易?”
“你是觉得他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祁墨抬手挥了挥往自己面前飘的烟。
他跟沈雨清不一样,沈雨清是主要靠脑力活动,他主要靠体力活动,对于革命的本钱他一向格外珍惜,不抽烟不喝酒不做任何有损身体的事。
“现在带回去审是审不出什么东西的,还不如等着抓现行。”
沈雨清两个手指捏住烟头捻了两下,橘红色的光点瞬间熄灭,“传唤一下徐甄黎的其他家人吧,顺便调查一下徐甄黎父亲的人际关系,可以的话,做笔录时喊我一声。”
祁墨轻笑道:“可以不可以的,你还少参与么?”
“我也可以不参与的,毕竟工资也没有比较高。”沈雨清瞟了他一眼,径直往门口走去。
“哎!别呀!社会价值总是凌驾在个人价值之上的,这可不是您沈大法医说的么?”
祁墨觍着脸着追上去,却被沈雨清抬肘顶住胸口止步,“还没到你走的时候,石煜航的其他部分尸块就在这里,叫你的队员过来处理回局里。”
“啊?”祁墨一愣,“在哪儿?”
“不知道,自己找。”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尸块?”
“闻到血腥味儿了。”沈雨清背对着他招了招手便走了。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祁墨估计沈雨清就是化成灰拼凑起来,他都能认得他的背影。
祁墨掏出手机正想给周宇打电话,猛地想起他才放那帮小子回去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叹了口气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刑警队几个队员都赶到现场,从冰箱里找到石煜航被分为8个部分的尸块,并在卫生间里检测出血芈迹,认定这个房间就是石煜航被害的第一现场。
由于刑警队队员穿的都是便衣,祁墨请求了东垵区兴南街道派出所民警同志的协助,来到现场拉起警戒线。
同栋楼的那些小年轻们见大半夜来了那么多警察,纷纷跑到走廊出来探着头凑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杀人了!”
“住在那个房间的人被杀了吗?”
“是啊!我好像看到了好多血!”
“天啊!好可怕!我明天就要搬走!”
“房东也太倒霉了!”
祁墨站在门口跟兴南派出所所长交接案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到那些小年轻的讨论声,不由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心说我都没看到好多血,你就看到了?
请客
当晚负责把尸块运送回局里,在派出所民警同志的协助下封锁了案发第一现场后,已经40个小时没合过眼的祁队长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仿佛昏睡过去一般,一觉到第二天中午。
期间陈珍妮来敲过他的门,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没有再打扰他。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每次没日没夜地工作回来,只有补充睡眠能让他恢复得最快,最高纪录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一口饭都没吃。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祁墨进浴室先冲了个澡,下身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强健的身体肌肉分明。
宽厚的肩膀,饱满的胸肌下是块块分明的腹肌,不同于那些饿出来的肌肉线条,祁墨的肌肉是有厚度的,在小麦色肤色的映衬下相当的赏心悦目。
他是刑警队里面少数保持着好身材的,得益于当特警的那段经历,让他保持着很好的锻炼习惯。
“哥!”祁文文猛地推门而入,“今天休息吧?跟我去见朋友呗?”
祁墨擦头发的手一顿,额边滑下三条黑线,“祁文文,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现在是个大女孩儿了,不要随便闯入男孩子的房间,要敲门,要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