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珠知道这事,昨天小岩放学回来说大丫姐姐今天也来上学了,就坐在他后面,上课可认真了。
就是吴小军有点过分,大丫喊他他跑了,觉得有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姐姐有点丢脸。
对于别人家的事,金秀珠不好评说什么,只让贺岩不要在外面多嘴。
贺岩现在懂事了很多,受金秀珠的影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对于钱玉凤,金秀珠也是这样,哪怕心里觉得吴家这事没处理好,换做她肯定直接将关系断的干干净净,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吴营长和婶婶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你们家的福气还长着呢,谁家都有那么一两个糟心的亲戚,你也别太生气了,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就像你说的,与其把钱花在外人身上,还不如给大丫读书,现在这样就好了很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钱玉凤听到这话,脸色一缓,“那倒是真的,我家大丫读书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还能自己攒点。”
确实花不了多少钱,除了开学的五块钱学费和一些纸笔费用,后面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金秀珠想起小岩,早晚都在家里吃,午饭也是从家里带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就不给大丫读书?
比起儿子,金秀珠更想以后再生个女儿,儿子很少跟母亲亲的,反倒是女儿,知冷知热。
钱玉凤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哎,你男人跟你说了没有,下半年七八月份咱们就能搬去楼房那边住了。”
金秀珠好奇看向她,“这么快?他没跟我说。”
“你家江营长是个闷嘴葫芦,不说也正常,到时候咱们俩家不知道还会不会住在一块,听说要抽签,全看运气了。”
金秀珠听出了一丝不对劲,问她,“怎么,楼房不好吗?”
“那倒不是,楼房里牵了电线,电灯照得可亮了,晚上就跟白天一样,而且厨房里还有自来水,知道自来水吧?就是把按钮一拨,水就出来了,可神奇了,就是都要钱。”
“唯一担心的就是到时候抽到了一楼或者是顶楼,我都打听到了,一楼特别潮湿,而且光线也不好,顶楼冬冷夏热,最好的是三楼。”
金秀珠在心里记下了,点点头,“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还是嫂子人缘好。”
钱玉凤就吃这一套,捂着嘴笑,“我平时没事就爱跟人唠嗑,这不,我最近就听说了一件新奇事……”
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看着金秀珠突然有些懊恼的样子,似乎怪自己多嘴。
金秀珠就明白了,这新奇事还跟他们家有关,便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就凭我们俩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你现在不说,我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放心吧,我不会在意的。我今天下午准备做个新点心,还想着给你端点过去呢。”
钱玉凤一听有吃的,立马就把犹豫抛到了脑后,偷偷看了眼周围,然后小声道:“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就是你男人以前相看的那个女的?”
金秀珠点点头,脑子里瞬间就有了印象,对方好像跟她一样,也带着一个女儿,不过人家是工厂女工。在这个世界里,工人地位很高。
果然就听钱玉凤继续道:“最近我听说她又和杨营长相看了,杨营长你应该不知道,他是另一个团长手下的,长得还行,脸四四方方的,但没你男人俊俏。”
“那个杨营长我听人聊起过好几次,别的都还好,就是有个厉害的妈,听说他第一个媳妇就是被他妈给气死了,第二个才娶一年就闹着离婚,当时好多领导去劝都不管用,离了后就再也没结婚了,也没人敢介绍,这次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给人家介绍他。我跟你说,嫁人可不光要看男人怎么样,还要看他妈,男人再好,他妈不讲理那日子也难过。”
她婆婆明事理,他们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她都觉得累,更何况那样一个搅屎棍婆婆。
付燕燕蹲在一旁看蚂蚁,听到这话抿了抿唇。上辈子就是这样,那个女人每次一受委屈就找江爸爸,江爸爸心软帮了人,金秀珠就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再加上别人的风言风语,闹到最后金秀珠都不和江爸爸说话了。
那个女人的孩子还哭着对她说,都怪你妈妈,江爸爸本来是我的爸爸。
那个女人的孩子漂亮聪明,学校里的孩子都喜欢围着她转,也帮着她一起骂自己,骂自己和金秀珠是小偷,偷走了别人的幸福。
那时候的她恐慌、害怕、自责又难过,她也觉得对不起人家,因为“金秀珠”告诉她,要不是为了她,自己当初不会那么做。
都是她的错。
所以后来听到金秀珠要和江爸爸离婚,她是开心的,她把江爸爸还给她们,她不是小偷。
金秀珠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消失不见,然后对着钱玉凤笑笑说:“还是嫂子活得通透,这事我不好评价什么,但我真心希望她能够过得幸福。”
钱玉凤最佩服的就是金秀珠这点,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乱说,就跟她婆婆一样,心里藏得住事,关键是心眼还好。
——
领完自留地回到家快中午了,江明川已经回来了,将金秀珠上午洗好的菜切了炒了,煮了饭,还炖了一碗鸡蛋羹。
女儿不喜欢吃白水煮蛋,每天都会给她炖一碗鸡蛋羹补充营养。
金秀珠回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包裹,问厨房的江明川,“桌子上的是什么?”
“从首都寄过来的,还没拆开看。”
一听这话,金秀珠就知道是他养父母寄过来的了,道:“那我拆了。”
“好。”
金秀珠打开包裹,外面看着满满当当的,哪知打开一看,其实没什么东西,最上面是一封信,下面用布包着两块很大的烧饼和一些馒头,再下面是几本书和本子,书都是旧的,第一本是《我的父亲》。
金秀珠挑了挑眉,又打开信封看,上面只有简短一句话,“知道了。”
据她了解,上次江明川是写信回去告诉他们结婚的事,以及最近不能寄钱回去了。
光是看着文字,就能想象出回信人的冷漠。
再看这些东西,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了,这是世界确实略有些贫穷,但江明川的养父母工作都很体面,家里条件不差,所以不至于给自己的孩子送几个馒头和两张饼。
也太埋汰人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一大包东西,金秀珠笑笑,觉得有点意思。
只有付燕燕一点都不意外,首都那边对江爸爸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但在外面总表现的很疼江爸爸。
每次“金秀珠”和江爸爸吵架,她都会拿这事挖苦江爸爸,看着江爸爸沉默难受的样子,她就会笑得十分得意。
付燕燕看向金秀珠,发现这次金秀珠的脸上虽然也在笑,但好像更多的是看清了对方把戏的一种嘲讽。
金秀珠对上女儿的视线,小声说了一句,“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