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王朝太平元年,新朝刚立不久,百废俱兴。
日头高升,照在长留山金顶,焕出一团紫氲。山脚下的东巷村也随着一声金鸡报晓,渐渐苏醒了过来。
东巷村隶属于大晟东北部的东辽州金龙府平安乡,与对面富裕的西峰村隔着浮玉河相望。长留山脉延绵数千里,浮玉河源自长留山,到此处兜转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两村虽隔一条河,却是贫富两相差。儿歌里经常唱:西峰富,东巷穷,东西婚嫁不相通。
东巷村村东头。
盛果儿站在自家破旧的茅草屋门口,远眺长留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五天前,因为操劳过度,原主盛果儿得了一场重病,现代都市金领丽人盛果儿因陪客户喝酒大醉导致昏迷,穿越而来,成为了东巷村盛叔德家的这个十五岁出了名的只会贪吃不干活的痴傻长女盛果儿。
说起盛家,以前的光景还算好,也是个大家族,果儿奶奶家有两个大伯四个姑姑,七个哥哥姐姐。可是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不在,盛家儿女便分了家各自单过,有的去了乡里,有的去了西峰村做活。
盛叔德分到了东巷村的三亩薄田和一条水牛。
盛叔德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叫盛实,七岁的女儿叫盛小桃。果儿的弟弟妹妹都很乖很听话。
老爹盛叔德有些急功近利,总想赚大钱养活妻儿,两年前跟人搭伙做买卖,没想到却被骗了很多钱,债主找上了门,非逼着他一个月内还债,盛叔德一股急火攻心,中风去世了。
那时候债主们可不管这孤儿寡母有多可怜,家里能搬的都被债主们搬走了,还被债主拿走了两亩地和水牛。屋漏偏逢连夜雨,盛果儿大病一场又花了很多银钱。
不过让盛家人欣喜的是,果儿现在大病恢复了,而且说话的声调竟然清脆了不少。
看到女儿大病初愈面黄肌瘦的模样,沈氏说道:“果儿饿了吧,娘给你们做点野菜糊糊吃。”
病着的好多天一直吃这种“减肥餐”,盛果儿的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了,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但,谁让自己家穷呢,本来就剩下了一亩地,打的那点粮食还得拿去卖,要不哪里来的银钱?
盛果儿上前要帮忙,却被沈氏拦住:“果儿,饭娘来做,你去帮娘看着小桃,这孩子有点淘气的。”
盛果儿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转身又望向了娘亲。
只见沈氏将马齿苋切成段,然后烧开水,将谷糠和马齿苋都放进了大锅中,为了能让口味更好一点,她挖了一块猪油放进野菜糊糊里,又加了一些盐进去搅了搅,顿时那原本毫无生气的野菜糊糊像是有了灵魂,散出了香气。
捞出野菜糊糊之后,沈氏又拿出了两个鸡蛋,放进了小锅中。
“娘,您这是。。。”盛果儿没想到娘竟然舍得给她煮鸡蛋吃,急忙上前阻拦,但沈氏却单手拦住了果儿,疼惜地摸着果儿的秀说道:“你大病初愈正需要补身子,家里虽然穷,但娘也不能让你缺了吃食!”说话间,沈氏便将鸡蛋煮了起来。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涌进了盛果儿的心里。果然,无论身处在哪一个时代,亲情都是最无价的宝物。
过了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马齿苋糊糊和煮鸡蛋就做好了。
沈氏将糊糊一一盛好,喊来家人吃饭,一家人团坐在一起。
看着桌子上的煮鸡蛋,小桃舔了舔嘴唇,刚要伸手去拿,却被沈氏的筷子搭了一下手背:“小桃,姐姐病刚好,这是给姐姐的!”
看小桃噙着泪水的委屈模样,盛果儿有些于心不忍,她将两个鸡蛋剥好了,用小刀切成几份,分别放在娘亲和弟妹的碗里,说道:“娘,一家人有福同享,你们不吃,我也吃不下去的。”
沈氏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竟然大病一场后变得如此懂事,之前的盛果儿可是个贪吃痴傻的傻姑娘,此番举动也让弟弟妹妹感到了一丝惊讶。
“吃啊!”盛果儿招呼道。
沈氏眼里噙起了泪花,将碗里的鸡蛋夹给盛果儿,喝了一口野菜糊糊后起身道:“娘去打打猪草,你们吃!”说完后起身去了外面。
盛实和小桃毕竟年纪小,吃到拌着猪油的马齿苋糊糊,再伴着几块鸡蛋,那感觉跟过年一样,眉开眼笑的,似乎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可是盛果儿看着娘亲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吃过饭,盛实去市集里卖砍来的柴火,盛果儿让小桃帮娘亲打猪草,自己则上长留山找些能吃的东西。
“果儿,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去了。”沈氏担心地说道。
“娘,这几日我都好很多了,没事的,我不远走。再说我不活动活动,这身子也不能更快复原的。”盛果儿握住娘亲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说完后,盛果儿背起小背篓,转身离开了家。
此刻天高云淡,夏蝉悠鸣,盛果儿汗流浃背地在山中走着。
行到跃龙涧的时候,盛果儿有些口渴,便坐在青石上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解渴,冰凉的泉水沁人心脾,瞬间扫光了盛果儿身上的烦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