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喻抱着陶琢坐在床上。床垫还没铺,就那么硬硬的一张木板,看着都觉得硌人,他们却拥抱着在毛刺刺的木板上面坐了很久很久。
严喻骨架比陶琢大,抱着他在怀里,下巴抵在头顶,能把陶琢整个人环进去。他们不用开口,在安静的呼吸里把所有话都讲完。像是某种动物的方式,紧紧黏在一起,大狗和小狗。
陶琢说:“起来,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帮你把东西铺好。”
严喻点点头,逗他:“以前没现你是个哭包。”
“谁是哭包?”陶琢不服,把衣服丢到严喻身上,“我哭都是谁害的?我从小到大玩滑板骨折摔进医院都没哭,这么多年就被我爸气哭过那一次……”
再说下去要翻旧账了,严喻及时捂住他:“知道了。我害的。”
陶琢睁着眼睛看严喻,良久后说:“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明明是指控,眼里却带笑,全是重逢的喜悦。
严喻也笑:“对不起。以后都换我来等你。再也不会走了。”
陶琢笑笑,指着柜子:“装吧。”
严喻有很多事情要做,要重新铺床,要清点行李,陶琢给他搭手。
他们一起把严喻的床位布置好,像从前一样把牙杯并排放在阳台。蚊帐,沐浴露,小储物箱……全部回到原位。
雪白的校服在阳台上飘着,仿佛中间缺失的将近三百个日夜从未缺失。
单宇和乔原棋走回5o8时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到忘记和严大神保持社交距离,直接跳过来“啪”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我靠!喻哥你好狠的心啊!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陶琢说:“说得好像什么时候要过你一样。”
单宇摇头,反击道:“哎,男人嘛,都是冷血薄情的东西,让我们陶小琢独守空闺百余天……”
陶琢把手里的衣架抽过去。
严喻回一中的消息很快就在群里传开,左右宿舍的人抱着盆路过,都伸脑袋进来和他打招呼。单宇说正好,出去庆祝一下,一伙人干脆翘掉晚自习,溜到学校外面吃大排档。
苏越廷举杯,说:“碰一杯吧,庆祝一下。”
有人笑:“庆祝什么,庆祝我下回大考排名肯定要后退一名了是吧。”
“庆祝五班平均分喜提新高。”
“庆祝我得回家吃我妈皮带炒肉。”
一群人没心没肺地笑,稀稀拉拉举起酒杯。他们也许知道严喻离开的内情,也许不知道,但都不重要了,其实没人在乎。
酒杯在空中碰撞,出“叮”的一声脆响。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严喻回到一中,回到陶琢身边。他重新住进5o8,依旧睡在陶琢下铺,依旧和陶琢做同桌。
陈娴把病养好,回去工作,离开南城前买了点水果来看严喻。母子俩站在宿舍楼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严喻就把手机递过去:“要不你看看?”陈娴让他滚。
走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陈娴不声不响的,悄悄给那间两居室续了房租。
严喻收好钥匙,上楼找陶琢。
陶琢正在桌子上补觉,抱着严喻的外套,睡得迷迷糊糊的,脸嘟起来,被拉链硌出一个小小的红痕。严喻看他一眼,伸手把拉链挪开,给他换个姿势。
把钥匙放在陶琢掌心,陶琢下意识握住。
不过他们依旧住在宿舍,周末没有回家。一来一回挺浪费时间的,高三压力很大,恨不得刷牙洗脸的时候都端着本书看。
生活节奏很紧凑,每天就是接连不断的做题、讲题、考试、讲卷子、再考试,重复这个循环,相当充实,也相当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