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权势和气场,全然是电影镜头里君临天下的场景。
丁末莫晕头转向的,在病房里听着那些陌生的人毕恭毕敬的喊云桑少爷的时候,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世纪,真是……无比的怪诞。
云桑很少提起他父母,印象里只在小学毕业那年的家长会上见过他妈妈一眼,来去匆匆,有着不像孩子家长的年轻和四射的艳光,还有和云桑相似的五官和浑然天成的傲气。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聪明,神秘,低调,偶尔尖锐。丁末莫有些想知道他替顾兮宁挡刀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病房在很高的楼层,窗外只有逼近的天空和不太白的云朵,远处的高楼大厦显得很渺小。丁末莫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身后是梁亮的说话声,“云桑你把我吓死了,害我回去翻箱倒柜的连香都点上了。”
“亮子你别乱动,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呢。”邵嘉仁把梁亮往旁边拉过去。
“你们逃课很容易?天天往这里跑,我还没死呢。”云桑说话的声音还很小,脸上也没太多的血色。
“你是没死,你死了我们不都得陪葬?”顾兮宁揶揄,捋顺了他额前长得盖住了眉毛的刘海。
丁末莫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三个人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云桑,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走出住院部大楼顾兮宁在身后叫住了他,“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没,就是有点不舒服。”阳光很盛,刺得他微微眯了眼睛,然后忽然问,“你说云桑会不会恨我啊?”
顾兮宁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要恨也是恨我啊!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是不是于阿姨又说你了?我看你最近魂都不在身上,被吓坏了吧?”
“顾兮宁,你总是把我当傻瓜。”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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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云桑的父母极少出现,经常来探望的除了顾兮宁他们几个男孩子就是几张慢慢被他们熟识的护工面孔在病房里出入。
云桑一直隐藏的很好,这次事故反而给了他们一个管窥豹全的机会。他的叛逆和骄傲,也露出冰山一角,那些外在的优秀和完美,更像是打在心灵上的补丁,挡住了四溢的冷漠和无所动容的不屑。
“真的要自己动手?”邵嘉仁抽出烟来咬在嘴里,顺便丢了一根给顾兮宁。
两个俊美少年靠在医院后墙上,动作娴熟地互相点燃了烟。烟雾在初夏无风的空气里袅袅散开。
“废话,我可不喜欢被人平白无故地被人欺负,云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他。”顾兮宁说的云淡风轻,没有说笑也不是夸大,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暴虐和无所畏惧。
邵嘉仁斜着眼睛觑了顾兮宁好一会儿,“那家伙不是已经被退学了么,你哪找去?”
“喂,你该不是在劝我吧?”顾兮宁扬着下巴挑衅地看过去。
邵嘉仁嗤笑一声,把烟头在墙上捻灭了,“我还愁没架打呢,心里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想好事后怎么过你爸那关。”
顾兮宁皱眉,“老头子最近应该是被别的什么事刺激了,都没时间料理我。不然你以为他能这么就算了?打架是一回事,受伤出人命就是另一回事,他分的清楚着呢。”
“你爸还能有什么烦恼,官运亨通,这几年顺风顺水得不知道多少人眼红。”邵嘉仁说到这里瞅着顾兮宁神情莫测地笑了一下,“听我哥的说法,你爸手段还真不一般。省上的那破局长职位比他高又算什么,就算云桑他爸不出手你爸还不是轻易搞定,我看他就是想借机会收拾你罢了,你妈也就配合着吓你,谁要当真了才是白痴!”
“那老家伙手段怎么样我才管不着,他那官当的大当的顺,人却未必开心,我长这么大就没见他怎么笑过。再说一码事是一码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知道的。”
“呵,难得你还想得这么多,以前都小瞧你了么?”邵嘉仁嘲笑,顺便躲开顾兮宁朝他脸上扔过来的烟头,“走吧,去和云桑打个招呼,我得走了。最近课逃的有点多,老班都有点想叫家长了。”
“怎么着,你那成绩还没满意到让老师睁只眼闭只眼的境界?找家长他找得到么,二中的庙也得供得下你家的佛不是?”顾兮宁找机会反唇相讥。
“去你的,少五十步笑百步。我可不像你和云桑啊,都是惹不起的太子爷。”
两人说着进了住院部大厅,然后默契地闭嘴,收敛了嚣张和恶劣。
邵嘉仁的话,鬼才会信。至少他们一起长大的,少有了解的人不会信。
顾兮宁和邵嘉仁进去的时候云桑正半倚在床上看数学课本,旁边站着的护工手里端着饭,表情有点扭曲,也不知道被云桑怎么整治了。
“云少爷,您这是玩哪出呢?”自从那天见识了云家人出现在医院的阵势后邵嘉仁就很喜欢这个调笑的称呼。
云桑抬眼皮瞥邵嘉仁一眼,姿态慵懒,翻过一页书继续看,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邵嘉仁自觉无趣,拿起床头的苹果咬了一口。
顾兮宁把护工手里的饭端过来,及时解救对方,然后拎掉了云桑手里的书,“演戏演过了吧,什么时候你这么勤奋刻苦了?”
“谁演戏了,我真看书呢,不是快期末了么,我可不想因为来医院躺了躺就把考试弄砸了。”云桑瞪顾兮宁一眼,眼梢上扬的丹凤眼在依然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点特别的媚然来。
“那你先把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