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你不怕文姨知道了?”
顾兮宁想要分手的理由他也知道,只是没办法接受单方面的放弃。就算一直否认那种特别的依赖不是爱情,也觉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本来也没想要一直瞒着她,但那个时候真的不行。我爸的事给他的打击很大,另一边刚好又是你爸爸,我想象不出说出来我妈会是什么反应。”
顾兮宁帮丁末莫把鞋子也穿上,系紧鞋带,语气和眼神都没什么大的波动。他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过于迅速地被迫成长起来,一颗心也历练得冷硬,如果还有谁能让他柔软温柔,也只有面前这个陪他度过所有少年时光的人。
反正早上的课都缺了,下午的课也索性逃了,宿醉的头疼加上身体不舒服,一回宿舍丁末莫就爬床上去了。但是完全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脑子里全是顾兮宁说的重新开始。
去他妈的重新开始!丁末莫捶了一下床板,坐起来接着生闷气。他不想承认,那一秒钟他心动了一下。
习惯也好,后遗症也好,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就这样断的一干二净。
一个人在寝室呆了一下午,出去吃饭时却在楼梯口遇见许久不见的江予其。上次算是不欢而散,丁末莫以为这人早就放弃了,却不想再次见面一切似乎还是原样。
“最近一直在忙一个论文,都没时间联系,没生气吧?怎么样,赏脸一起吃个饭?”江予其侧着一点身,做出个邀请的动作。
丁末莫看他一脸浅浅的微笑,忽然明白自己那些厌恶怎么来的,是因为江予其坏坏痞笑的样子和以前的顾兮宁很像。
想起顾兮宁,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头。
吃饭时江予其看出丁末莫的心不在焉,给他夹了菜,杵着下巴问,“怎么一见面就一脸沉重的表情?我就这么倒胃口?”
“江予其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我是说真的,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丁末莫也放了筷子,抬起脸来认真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晚又遇见了他。”
“然后上床了?”江予其脸不变色地直接把话接下去,有些剧情,总是很容易猜到。
丁末莫抬起眼来,眼神有一瞬间的犀利,然后又软下来,语气也变淡,“那又怎么样,我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才上高一,还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好像还是只想和他一个人上床。”
“你还喜欢他?”
“……”
江予其忽然很想掐对面男孩的下巴,他第一次认真喜欢一个人,不算用尽手段也是费尽心思,到头来却是这样挫败的结局,想不恼火都不行。但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迁怒毫无理由,强求别人也不是他性格。
考前图书馆总是爆满,丁末莫很少全天候据守在那里,偶尔会去三楼的报刊阅览区看杂志。桌子上是别人看过后放在那里的娱乐杂志,丁末莫还没坐下就瞥见封面上一张熟悉的脸,即使扬唇微笑着,眼神也骄傲冷漠。
翻开里面的彩页,密密麻麻的字里嵌着云桑各种表情和姿态的照片,熟悉或陌生,都是一样的冷峻惑人,让人一时间无法错开眼神。旁边是编辑无甚新意的溢美之词,华丽地铺满了好几页。
歌手出道,新月传媒最炙手可热的新人,丁末莫只得出这个信息,其余的,连细看的心思都没有。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云桑天生就是耀眼夺目的那种人,现在似乎也是水到渠成,只是感觉更加陌生而已。
看见云桑,他没办法不把人和顾兮宁放在一起联想。少年那些错落青葱的时光,不是完整的他一个人的轨迹,里面还有许多人的欢喜悲伤,这才该是成长的本态,但是丁末莫还是自私地想要一份完整的感情。
如果爱情不是互相的完全占有,那么说出来的爱又有多少分量?
也许从一开始,他没法原谅的都只是顾兮宁和云桑有过的纠葛,不必真凭实据,只需感受,那些暧昧和无孔不入的亲昵就可以把他淹死。他没法不去联想没有自己参与的时光里,他们是彼此怎样特别的存在。
自己不是唯一,这才是关键。
他把这种感觉定义为背叛。
自搬出去后云桑就很少再回来,高考那年父母的离婚难弄得满城风雨,他对当时的生活也感觉厌倦疲惫,高考志愿只潦草地填了北京靠前的几所学校,专业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广告设计。
他是新人,刚刚开始走红,正在筹划出新的专辑,辛苦自不必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下巴都变尖了一些。
“想喝点什么?”外边是明亮到刺人的夏日阳光,室内开着空调都还像不够阻挡从窗子里扑进来的热气,顾兮宁翻着冰箱偏过头来问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云桑。
“随便吧,白水就行。”云桑翻过一点身,始终闭着眼,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顾兮宁把水放在茶几上,云桑起来喝了半杯,发现顾兮宁一直在看窗外,问他,“有事?”
“莫莫说下午会过来。”
云桑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眼神也跟着变了一下,冷笑,“呵,你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丁末莫出现,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划清界限。”
“我没这个意思,”顾兮宁不想多解释,他从来没把三个人的关系弄复杂过,只是总有些树欲静风不止的错觉,“我和莫莫有些误会,他可能会多想。”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对不对?你这要记住这点就好了。”云桑把杯子放下,拿了帽子戴上就走,临出门还是笑了一下,“你们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