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看在眼里,觉得有趣极了,就悄声的问它:“你从哪儿捡的这麽一条宝贝呀?居然都不怕我?”
阿奇乐了,故意反问他说:“凭什麽就得是我捡的呀?不能就是我的吗?”
季钰撇撇嘴,说:“我是不知道你是个啥,不过你绝对不是龙,这闻都闻出来了。它身量变化得大,心性倒像个孩子,怕是你从哪里捡回来的。咦!”他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笃定的说,“你必然是个飞禽,见著它的蛋就拾回来了,却没想到孵出来是个龙,对吧!”
他在那儿偷著乐,觉得自己猜得一定没错,阿奇想了想,好想这麽说似乎也说得通。它头一次见著朱衣的蛋时,倒真的以为是颗鸟蛋哩。它这一世与朱衣在一起的时间更长,理所当然的就觉得朱衣应该同在它在一起的。季钰这麽问它,它就一仰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反正我拾回来的,就是我的!”
季钰哈哈大笑起来,指著它的鼻尖说道:“强盗!看它爷娘寻来,那时有你好看!”
阿奇呆了一下,想起泾水龙王,便嘟囔说:“它若是肯走,我便放它。”
季钰想了想,有点伤心,说:“不知我的爷娘都在哪里,怎麽不来寻我?”
阿奇便安慰他起来,两个人又说了好一阵儿的闲话,不知觉间就已经天黑了。季钰的肚子里咕噜了一声,阿奇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说:“都这样迟了。”
季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呀!”
阿奇的腿脚都麻了,它推了推朱衣,朱衣僵硬的坐起身来,一边儿胳膊还古古怪怪的半悬著,好像刚才趴在它腿上的姿势。阿奇奇怪的看著它,说:“你的胳膊怎麽啦?”
季钰瞥了一眼,忍不住就乐,说:“它装睡嘛!”
朱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阿奇连忙摆手,说:“我起不来了,腿麻了。”
季钰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说:“你养的孩儿真象你!”阿奇一时词穷,吐了吐舌头,说:“怎麽著,你还没有呢!”朱衣一直在瞪他,季钰丝毫不在意,还伸手想要学阿奇的样子去摸它的头,被朱衣狠狠的打掉了。
季钰哎呦了一声,哀怨的吹著手,看了看四周,便忘记了痛,兴致勃勃的说道:“不然我们就在这儿点个火,看著星星睡一夜也挺好的。”
阿奇也是个喜欢新鲜的,听他这麽说,便叫好,说:“好好,看星星!”
季钰便找了一处背风之地,点起火来,三个人便围著火堆坐了下来,朱衣紧紧的挨著阿奇,简直就要贴到它身上去的一般。季钰忍不住笑话它:“怕甚麽呀,景玉又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掉。”
朱衣凶狠的看著它,哼了一声,不和他说话。
季钰四脚朝天的平躺在火堆旁,看著遥远的夜空,突然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以前在大漠里的时候,经常独自一个躺在那里看星星,总想著要是有个人来陪陪我就好了,可是总是没有,总也等不来……”
阿奇乐了,说:“这回一下子来了两个,你是不是乐晕了?”
季钰哈哈的笑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我们上一辈子大概真的是好兄弟,这辈子能再遇上,真是太好了!”
阿奇心口一震,突然觉得又欢喜又难过,想,他上一世被泾水龙王关在井中,吃了那麽多的苦头,这一世能重新再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来,似乎遇著季钰,竟是吐玉之後头一件令人欢喜的事了,胸口的闷气便散去了些。它拍拍胸脯,发誓般的说道:“嗯,我们要做生生世世的好兄弟!”
☆、【第贰卷】《蝴蝶梦》三十
朱衣连忙抓住了它的手。阿奇见它嘴巴撅得老高,容貌虽然变化了,可神情还象那个小娃娃一般,心里不知怎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它伸手刮刮朱衣的鼻子,说,“衣衣永远都是奇爷的!”朱衣这才高兴的昂起了头,鼻子里哼哼著,冲著季钰示威般的说道:“我上上辈子就认得阿奇了!”
阿奇瞥它一眼,长长的哦了一声,问它道:“原来你记得嘛?”
朱衣撅著嘴,半天才不情愿的小声嘟囔道:“梦了那麽多遍,想不记得也难呀。”
阿奇便忍不住乐了起来,它一把搂过朱衣,心满意足的摸著它的脑袋,说:“赶明儿给我好好的讲一遍!”
朱衣闷著头不说话,抱著它就装睡,季钰突然问它:“景玉景玉!那我上辈子到底找没找到跟我一样的同伴啊?”
阿奇有点心虚,想,你刚到东海就被我害得一切重新来过了,哪里有机会遇著甚麽同伴?便摇头说:“你一直同我一起的,那时候并不曾见过你有甚麽同伴。後来分开了,我便不知道。”
季钰闷闷不乐,嘟囔说:“不会都死绝了吧?”
阿奇打了他一下,教训他道,“别胡说!”
季钰哈哈的干笑两声,然後突然兴致勃勃的说道:“明儿早上起来,我带著你飞吧!我们去东海玩!”
朱衣一下坐了起来,气哼哼的说:“我也能带阿奇飞,不要你带!”
季钰故意不接它的话茬,就问阿奇:“它干嘛叫你阿奇?”
阿奇理所当然的说道:“景玉是大人叫的,它这麽小,怎麽能叫我大名呢?”
季钰忍不住乐,故意说道:“它看著比我还大嘛!”
朱衣一挺胸,说:“当然,和我比,你还是小毛头哩!”
季钰捧腹大笑,然後擦著眼泪,点著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是是,我是小毛头。小毛头才要抱著爷娘睡,才要爷娘摸头,才要钻在爷娘的怀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