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没想到竟然如此波折,它想到朱衣如今独自一个,见不著它面,心里还不知怕的怎样,就难受得不得了,便著急的问道:“你一定有法子,你不是甚麽都知道麽?”
玄冥子皱起眉来,想了想,才说:“听说衡山君有时会去东海,若是你们见著他面,或许能一同混进天庭也未可知。毕竟连佛祖都对金翅大鹏鸟敬畏几分,若是有他相助,想来事情会遂顺许多罢。”
季钰也不知想到了甚麽,突然好奇的问说,“他已经成了仙君,天帝还许他吃龙麽?”
玄冥子就冷笑,说:“不许又怎样,连佛祖都不敢把他怎样,天帝又有甚麽本事降服於他?”
季钰听他口气中对天庭颇多鄙薄,心中十分的好奇,便说:“那我若是长的大了,便能随意的进出天界了?”
玄冥子正要开口,却被玄羽打断,玄羽正色的说道:“师兄,你休要害他。”又同季钰说:“听人说,衡山君是被天上的仙君拾到的,因此能够留在天界,你如今这样,又与他大不相同,不可贸然行事,免得葬送了性命。”
阿奇看著他轻言缓语,心中五味杂陈,竟然不知是怪他好,还是谢他好。玄羽大约是看出他神色有异,便说:“我也不必你替我应愿……”话音未落,玄冥子就著恼的打断了他,说:“你胡说甚麽,难道想要一直这个样子不成?”
玄羽微微的笑了一下,说:“我再想别的法子好了,”又同阿奇说道:“你若是当真替我应了愿,我倒不知要如何偿还你了。仔细想来,这样大的恩情,还不如不要的好。”
阿奇愣愣的看著他,前世的纪青云似乎不是这样子的,这一世的玄羽,似乎多了些甚麽,又少了些甚麽。他看著安坐在竹椅上的玄羽,心里一阵儿酸涩,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说:“你们躲藏在这里,终於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若是哪一日那些天人把你们也捉去了,那可怎麽好?”
玄冥子不料它到了这个时节还要为别人操心,又好笑又好气,说:“我们一来不会傻乎乎的去撞天柱,惊动他们,二来不会觊觎天界,偷偷的走去天界……”
话说到这里,却突然被季钰打断:“你不是说没别的法子麽?怎麽,难道从这山上倒可以走去天界的麽?”
玄冥子一副失言的模样,半晌才说:“是能走去,只怕你走到了却进不去。”
阿奇不傻,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问说:“是有人看守麽?”
玄冥子便笑了,说,“我是没上去过,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人守著,难道还会敞开门迎你进去不成?天柱天柱,通天之柱,是人间与天界交界之处,我们都想得到,难道天人就是傻的?”
季钰低著头想了想,便同阿奇说道:“景玉,我们就从这里去天界罢!”
阿奇却出奇的没有答话,安静了好一阵儿才说:“不行。”
季钰啊了一声,不解的说:“难道真要去东海那里守株待兔不成?”
阿奇抬头看他,好想终於拿定了主意似得,缓慢的说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一起去。”
季钰从未见过它这样认真的模样,还愣了一下,不解的说道:“我得帮著你呀,我不帮你,你怎麽找你的小龙?”
阿奇想起前世在东海里那一场翻天覆地的争斗,心口就发紧,简直上不来气,它使劲儿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你不能跟著我!万一出了甚麽事,我都救不了你。”
季钰这才发觉它是说真的,不由得也著了急,说:“那怎麽行,就你这样的,独自一个去,那不是……”後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就气鼓鼓的看著它,顿了顿,才又说:“总而言之,你独自一个,那是万万不可的!”
说道这里,不知道想起了甚麽,想要跟它说,只是瞥了玄冥子和玄羽一眼,便又咽了下去,拽著它走远了些,才说:“对了,他刚才说你是伯奇?”
阿奇心里十分的愧疚,小声的说道:“是,我是伯奇。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生气麽?”
季钰也不知想著甚麽,又把身子转了转,背对这玄冥玄羽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阿奇看著他手心里那片漆黑如墨的甲片,一颗心就砰砰的直跳,想,他不会是要给我看那个吧!
季钰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小心翼翼的将黑甲剥开,露出其中一块莹莹墨玉,然後认真的跟它说:“这个,这个据说就是伯奇吐出来的,你认得麽?”
阿奇屏住了呼吸,紧紧的看著这一块儿得而复失的墨玉,它很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摸,却又挣扎不已,不敢碰触。它忍不住要想,是不是我摸了这墨玉,再去应愿,便会记得一切?
可是它又绝望得很,想,难道我只能这样才能救了朱衣,只能这样才救得了季钰麽?
它想起了前世的事,只觉得一切都历历在目,它和方慧芝,它和和纪青云,它和朱衣,它和季钰。
它的世界就那麽大小,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再重新来过,一切就都变了。纵然它不肯承认,可变了就是变了,再也不一样了。
☆、【卷贰】《蝴蝶梦》三十八
季钰见它神情古怪,便问说:“这个很要紧麽?”不等它回答,便伸手朝它怀里退去,紧紧的把墨玉摁在了它手中,阿奇吓了一跳,慌忙的想要躲开,只是它哪里比得过季钰的力气,那块玉被用力的塞给了它,不过片刻,竟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季钰忍不住大声的叫了起来,慌忙的将它的手翻了过来,又在地上找了许久,只是不见那块墨玉的踪迹。阿奇想要同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跟在它身後扯著他的衣裳,讪讪的说:“别著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