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也微微变了脸色,说:“倒仿佛不是幻象。”
阿奇抓紧了季钰,心里有些害怕,想,朱衣到底在哪里,它独自一个,是不是怕得厉害?它看到这城镇竟然与魔界相连,想,要寻到朱衣,只怕大海捞针一般,心里又绝望又难受,恨自己当初为甚麽要丢下朱衣独自一个去找玄羽。
正想著,便听到隐隐的哭声,阿奇心口一颤,想,怎麽好似衣衣的哭声?等它循声望去,看到那哭声自何处而来以後,脸都白了。原来地底生著许多藤蔓,藤蔓上吊著许多或大或小的丝囊,其中似乎裹著甚麽。
仔细看时,也有许多妖怪,也有些是人,有些已经看不出眉眼了,还有几个勉强可以辨认。玄冥子哦了一声,说道:“我说麽,怎麽会有那麽便宜的事,原来也不是谁都能进得去。”
阿奇心里隐隐的惧怕,想,方才听到了衣衣的声音,却是从哪里来的?它心慌的一个挨著一个看过去,被它看到一个小些的丝囊,那其中依稀竟仿佛是衣衣的模样,连身上的衣衫都一般无二。阿奇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心都要被人捏碎似得,慌忙的喊道:“衣衣!”
季钰看它一副想要跳下去的样子,被它吓坏了,使劲儿的扯住了它,说:“你疯了,这还不知真假呢!”
☆、【卷贰】《蝴蝶梦》四十七
阿奇挣脱了他,著急的说:“总要去看看才知道啊!”
它看到有些丝囊里的人都快没了人形,心里害怕极了,生怕再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衣衣了。
季钰见它一副不听人劝,著急要去送死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儿火起,却又碍著旁边两人,便在它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麽?连屠龙台都奈何不了它,怎麽会被这麽些丝萝网住?必然是假的!”
被它这麽一说,阿奇也清醒了些,定了定神,就说:“那我下去看看。”
玄冥子听到它们说话,便道:“怎麽,那丝囊里有你认得的?”
阿奇连忙点头,说:“看著很像。”
玄冥子皱眉,摸了摸下巴,说:“休要急,”便伸手将拂尘朝地底一甩,那拂尘仿佛生著眼睛的一般,直直的朝丝囊飞去了。
阿奇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丝囊,却不料拂尘还不曾飞近丝囊,便被那些壁上的藤蔓纷纷的卷住了,那些藤蔓绞缠起来,竟然把好端端的一柄拂尘绞碎了。
玄冥和玄羽都变了脸色,玄冥气得够呛,骂说:“这孽畜!好大胆子,敢毁我拂尘!”
季钰小声的咕哝著:“不过是几根草罢了。”
玄羽看起来心有余悸,低声的说:“果然没那麽的容易。”片刻之後,也不知想到了甚麽,却又动手叠了一把小小的纸弓,呵了口气,纸弓变成一把极大得银弓。玄羽将银弓递给了玄冥,说:“你的箭法好,射来试试?”
玄冥子从地上抓起一把黑土,变作许多箭,搭弓一射,果然利箭就是不同,如雨一般飞过。那些藤蔓还未伸长,吊著丝囊的藤蔓一下子就被射断了,季钰立时变作大鸟,将坠落的丝囊用爪抓紧,仍旧飞了上来。
几个人围做一团,季钰用爪将丝囊勾破,里面淌出许多清水,阿奇慌忙的将闭紧了眼的朱衣抱了出来,看它软绵绵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眼眶都红了。
季钰变作人的模样,落在它的身边,恨铁不成钢说:“替它把水拍出来呀!”
阿奇将朱衣抱稳,看著季钰用力的拍著朱衣的胸口,直到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来,缓缓的睁开了眼,这才松了口气。
朱衣看见是它,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它的脖颈,一刻也不肯再与它分开。阿奇一路就为找它而来,如今终於得而复失,忍不住也将它抱紧了,忘记了之前心中无数疑问,只是温柔的抚摸著它的头发,安抚它说:“没事的,没事了。”
玄羽看著裂开的地底,说,“我们就此止步罢,那里还是先不要去的好。”
玄冥子著恼的看著那地底的海参蜃楼,忍著火气说道:“你等著看罢,三界又要大乱了,你还是先把你那些宝贝看好罢。”
朱衣瑟缩的躲在阿奇的怀里,脸深深的埋在它的胸口,阿奇觉得它浑身冰冷,便摸著它的额头,问说:“难受麽?”
朱衣磨蹭著它,好想撒娇一样,却只是抿著唇,并不曾说话。
玄羽仍旧叠起纸鹤,几人从那一片焦土之中离去,季钰仍旧背著阿奇,回头望著那满山赤红的烈火,突然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们来去的这样容易,好奇怪。”
玄羽与他们飞得近,听见他的话,似乎也有同感,便说:“是,起先我还疑心,是不是有人特意放我们进去……觉著像是个圈套。”
朱衣突然抓紧了阿奇的衣裳,冰凉的脸颊紧贴著它的心口,阿奇以为它是害怕,就亲了亲它头顶的湿发,说:“别怕,我们眼下没事儿了。”
玄冥子却笑了起来,说:“你没看出来麽?那根本就是个空巢,养了些不入流的魔物看家护院罢了。所有这些把戏,不过是为了遮掩那条缝隙罢了,如今缝隙已开得这样大,也不必再遮掩了。只怕过不了多少时日,人间就要大乱了。”
玄羽心中不知想著甚麽,微微的皱起眉头,说:“你我该回去观中向师祖禀明此事才对。”
玄冥心烦的说道:“禀明甚麽,你被罚得还不够?”
玄羽喝止他道:“玄冥,你怎能如此无情?师傅於我们,到底也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这样大的事,怎能不亲自告知他老人家?难道要眼看著祸事临头,才肯援手相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