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一根龙筋,梓桐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对自己够狠,才不会助纣为虐。
“为什么?”林璇玑捂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我没有价值了?你不是需要人家怨气吗?只有我在皇上耳边多吹吹耳旁风,皇上一定会大开杀戒,到时候你不是什么都有了吗?你是国师,而且……而且我还能伺候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了这张绝世倾城的脸,林璇玑便什么都不是了。
霍伯息冷笑两声,攫起她曾经精致的下颚,瞧着这张触目惊心的脸。梓桐下手自然是狠辣无情的,她对她自己都这样狠戾,何况是对林璇玑。
林璇玑的脸上豁开了偌大的口子,从唇角一直蔓延到了颧骨处。可是林璇玑不觉得疼痛,毕竟梓桐给予的并不是痛处,而是让她内心深处的生不如死。
皮肉之苦,会让人忘了心灵上的折磨。
“太迟了!”霍伯息轻叹一声,“如果是在之前,倒还是可以救你一救,毕竟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导致天怒人怨的目的。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吗?方才那道金光,恐怕要变天了,只是这天并不是因为我变的。太晚了,实在是太迟了。”
语罢,霍伯息松了手,缓步朝着外头走去,“霍庭燎?难不成你还有后招?好!真是好得很!不过若是我死了,你也得死!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音落,霍伯息伸个懒腰。
“霍庭燎!”他想起霍庭燎离开时候的狼狈,心头寻思着,难不成是楚羽出了事?如今霍伯息忙着制造天怒人怨,还真的把楚羽给放在了一边。
总觉得霍庭燎深爱着楚羽,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佑楚羽周全,所以霍伯息并不担心楚羽。
然则如今看来,所有人都高估了霍庭燎,低估了宿命这东西的运转。
东平郡内地动山摇,因为无妄界的异动,人间开始陷入了刀光剑影之中。有东西不断的从无妄界透出来,直接影响了凡人的宿命。
帝王无道,百姓开始不断的反抗,有人揭竿而起,举起了起义大旗。
于是,皇朝风雨飘摇,开始岌岌可危。
狐小步去了京城,恰好霍伯息已经回来了,否则他此去也是凶多吉少。
整个京城都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搜遍了,他只看到暴动的宫女与太监,在宫闱里穿梭着,和那些侍卫们一起造反。外头有人打了进来,整个天下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狐小步站在城头,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天下乱了并不奇怪,可他的梓桐姑娘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再也见不到梓桐姑娘了,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从来都不会重复。每一日都是崭新的模样,饶是念了旧情也回不去最初。
“当初,怎么就不说出来呢?”他捏着手中的玉佩,呢喃自语。
站在奢靡的宫殿里,瞧着四周空空荡荡的模样,一盏上好的人皮灯笼悬挂在寝殿的门外。灯笼里的人油,长久不灭,透着靡靡女儿香。
所有人生有些事,该做的要尽早,该说的也得尽早。
错过了,怎么都补不回来。
于是他手里的玉佩,此生再也没有送出去过。唯一送了一次,却是如此结局。
梓桐,没了。
不过却出现在了冰晶玄棺之外,成为了冰晶玄棺的一部分。
那悬浮在弱水之上的棺椁,不断的散着薄雾,让心里的魔都开始沸腾起来。弱水在不断的净化棺椁上的怨念与魔性,总归这佛门五毒正在被弱水吞噬。
贪嗔痴慢疑,是人性之中最危险的薄弱环节。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一生,犹如方远山的贪,无明县的嗔,天妒之镜的痴,林璇玑的傲慢,还有楚羽跟霍庭燎之间的疑。
短短的绽放,却需要倾尽一生来成全。
然则不历经生死,如何能超脱?
若无劫数,如何能历劫飞升。
而这冰晶玄棺上的菩提,又如何能盛开娇艳的菩提花。
“菩提花!”姑获欣喜若狂,毕恭毕敬的行礼,“主人要回来了!是主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盛开的菩提花,染着极好的颜色,如同眉心的火焰,曾经主宰这人世间宿命与人间的秩序,却在近万年的轮回之中消弭无踪。
上古应劫,于天劫来临之际,舍身应了天劫,以身殉了人世间的旧秩序。
秩序不可多变,却也不能一成不变。
菩提花开在了冰晶玄棺之外,娇艳异常。
九龙抬尸,棺椁悬于半空。
谁都不知道棺椁里面是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靠近这冰晶玄棺,只能任由其逐渐的转变,逐渐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