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墨继续挠头。
晚香居就这么大,有点什么动静,院里的人都会知晓。
白天大爷让大奶奶给损了这事儿,他们当下人的早就已经传开了。
知墨和尺墨同为书童,尺墨跟在二爷身边都快能考秀才了,自己这头就没见大爷翻过书。
可以说除了大爷的手里,他的书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譬如柴房、桌脚下。
又譬如,茅房。
知墨觉得,自己是时候挥一下书童的作用了。
于是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依小的看,大奶奶白天之所以那样说,多半都是因为大爷读书少闹的,大爷多读两本书就好了。”
片刻后,知墨连人带书被霍随从东厢房扔了出来。
乔九缨起夜时,伺候她的兰心正好看到这一幕。
兰心惊讶道:“小姐,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乔九缨打着哈欠,“大黑耗子吧。”
……
出去普陀寺的前一夜,霍老爷单独让人把乔九缨叫去了外书房。
乔九缨癫归癫,脑子还是清醒的。
这个家里,霍正廷是一言堂,她要想帮衬娘家,就必须抱紧公爹的大腿。
进去后,乔九缨规矩行了一礼,之后就站在一旁,没抬头,也没四处张望。
坐在书案前的霍老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看她。
“坐吧。”
乔九缨在就近的圈椅坐下。
霍老爷搁下毛笔,声音浑厚沉稳,“早前你母亲与我说了你们家换新娘的真相。”
乔九缨没出声,安静等着下文。
霍老爷继续说:“其实乔家让谁嫁过来,对霍家而言都无所谓。我之所以主动履行婚约,是为报乔家十六年前的提携之恩。”
“不过如今看来,嫁过来的是你,反而是件好事。”
乔九缨假装听不懂,回了一个憨批挠头。
这一幕反而把霍老爷逗乐了。
氛围顿时松快了不少,霍老爷在言语之间便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你是第一个能治住我那孽障儿子的人。”霍老爷说:“我一直希望他能读些书入仕途,可惜每次提及,总会加深我们父子之间的隔阂。”
话完,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乔九缨。
“九丫头,此次去普陀寺,我希望他回来能有些转变,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身为长辈,身为公爹,本来能直接命令,却从头到尾都是商榷的语气。
毫无爹味的态度,没有任何一点让人感到不适。
不管对内对外,霍正廷确确实实是把“低调谦逊”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乔九缨憨笑两声,“父亲,您有所不知,我平日里只是嘴巴贱了点,其实我是个老实人……”
霍老爷打断她,“只要能让那孽障有所转变,你怎么老实怎么来。”
乔九缨:“……”
已老实求放过。
霍老爷就知道这丫头会推辞,所以提前把后路都给堵了。
有句话,他只是不好说。
乔九缨若是正常,他反倒不放心把霍随交给她了。
对待特殊之人,自然要用特殊的法子。
那个逆子,就得乔九缨来治。
想到过几日就能看到个脱胎换骨肯规规矩矩读书的好大儿,霍老爷全然忘了乔九缨还没出去,直接笑出鹅叫声。
乔九缨站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