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眠点头,跟个捧哏似的:“确实不容易。”
林鹤书侧头看他,江屿眠拿了个橘子剥,这是刚刚看演唱会之前买的,演唱会的时候都看得认真倒是没吃多少。橘子特有的酸甜清香在汽车里弥漫开,林奶奶语慢慢的:“他妈妈怀孕,打工也不方便,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外婆不让她生,要带到医院里做手术。”
“然后呢?”
江屿眠剥好橘子,掰下一半分给林奶奶,林奶奶接过去,接着说:“然后手术要排队,还没排上呢,羊水破了,早产。”
“他外婆不肯啊,说他们是来医院里做引产手术的,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这是医院的责任,他们不养。”
江屿眠往驾驶座看,林奶奶像在讲别人家的故事,林鹤书也像是在听别人家的故事,一个比一个平静,江屿眠这个真听众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默默剥橘子上的白色丝络。
“孩子都生下来了,总要有人养的,孤儿院那个时候也难。”
“就找到您这儿来了?”
“没有那么快,”林奶奶吃了片橘子,半晌没说话。
于是江屿眠也尝了一片,酸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林奶奶冲他眨眨眼,江屿眠若有所悟,掰了两片橘子往林鹤书那儿送:“林大夫,吃橘子。”
林大夫专注开车,冷不防被偷袭,橘子碰到唇瓣,他不吃也不合适,刚张嘴就听到那边一老一少笑得开怀。
“这橘子酸得我牙都倒了。”林奶奶都八十多了,一口牙还好好的,江屿眠立刻撇清关系:“不是我买的。”
“……”
“然后呢?”
“我一个学生在那医院里工作,知道了这个事儿,正好他家有个表亲,生不了孩子,药吃了三年了也没动静,就抱过去养了。”
林奶奶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说起来鹤书那时候还叫宝宝呢。”
宝宝一听就不是个大名,因为领养人抱回去还没来得及上户口,妻子就怀孕了,这下犯了难。继续养吧,比不上亲生的,将来也难端平,送孤儿院呢,到底也养了两个月,舍不得的。
“我那学生到处找人呢,倒是有家里没男孩的想养,瞧着就不靠谱,最后我说我儿女都有了,没孙子,就抱我这儿来了。”
江屿眠把那酸橘子扔在一边,重新剥了一个给林奶奶:“可多亏您抱回来了。”
送林奶奶回养老院之后,林鹤书又送江屿眠,江屿眠刚搬回自己家住,车闸自动识别没通过,保安出来问情况,江屿眠直接说:“我家的车。”
物业要求保安认识每一位业主,江屿眠属于非常好认的那一种,保安跟他打了个招呼,登记车牌之后后退两步按下遥控器。
车闸升起来,林鹤书开车进去。
他既然能记得密码当然也不需要江屿眠指路,平平稳稳开到楼下停好,江屿眠却不动。
刚刚送林奶奶回去之后他就换了座,这会儿坐在副驾驶,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林鹤书就知道他还有戏。
“我想起来密码什么意思了。”
“所以呢?”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改天吧。”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改天,江屿眠准备好的说辞都没了挥的余地,不甘不愿地下车。
江屿眠站在原地目送他驱车离开,心想林大夫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他能感觉到林鹤书的纵容,他去医院,去林家,给他买衣服,林鹤书都不会拒绝,但是到了关键的点上,他又不松口。
他家的密码是林鹤书,林鹤书的密码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