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时镜看不到的后方,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血色氤氲开,覆上画像。
脚腕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夏时镜心头剧烈一跳,险些张嘴叫出来。他连忙转头,看到从画像里伸出来两只手,然后他看到更多画像里伸出手,好像都活过来了一般,那些手基本都伤痕累累。
画像不允许他朝前去。
夏时镜用力踢掉连接脚腕上的手的那副画像,手脱离开来。他奋力朝前,尽量避开画像,如果避不开,就只能面对,还好这些画像不难应付。
这一关更多是心理上的惊吓,夏时镜在画像上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关卡的设计者是不是在看着这儿,是不是觉得这样一定能把他吓坏,但其实不会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并非他的噩梦,事实是反过来的。
他就要到出口了,前方出现了光。
一双手猛地抓住夏时镜的手腕,是一双很大很宽厚的手,手上有很多老茧,这双手的主人一定经历了很多人生的劳苦。
表面装得好就行了
夏时镜撕开画像,那双手缩了回去。
夏时镜进入光中。
“咳咳!咳!”
谢天谢地,他脱离了水下,呼吸到了空气……但这儿的空气很不对劲,有一股化学物质的臭味,吸进去之后熏得他的肺很疼。
夏时镜抬头,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室内温泉池旁边,不断有液体从天花板上的缝隙里流淌下来,形成一片片流动幕帘,室内边沿是一条装饰性水槽,晶莹的液体顺着水槽流向夏时镜刚刚爬上来的洞口,温泉池的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是个小喷泉装饰,装饰的最顶端摆着一个透明盒子,里头装着一个人的下颚部分,连带着一截喉管。
就在那儿,护士缺少的其中一样器官。
夏时镜踏入温泉,他一向对自己的忍耐力很有信息,这会儿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不是温泉,这不是水,是硫酸?也可能是不遵循现实规定的某种副本原创腐蚀液体,皮肉似乎一瞬间就被烫掉了一层,那些皮肉都被玻璃碎片割得乱七八糟,但那些痛楚完全不能与腐蚀的痛感相比。
夏时镜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跑到小喷泉前。
他判断自己不能后退,判断没有时间返回岸边怜悯腐蚀的伤痛,他是正确的,空气里化学物质的臭味在急速伤害他的肺部,当他来到小喷泉前,呼吸已经变得不听使唤,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这里不能犹豫。
夏时镜抓住透明盒子。
【我和一个危险的人待在一起,我被迫告诉他我和夏天、信鸽还有碧欣一起上4楼的经历,希望这样不会给大家带来太大的危险……哈哈,希望,我总是只会说这个。】
【这不是你的错。】
【嗯,每次我做错事,或者我做了失败的事,我最想听到的话就是这句话,哪怕只是敷衍。】
【我是认真的,我很钦佩你的积极主动。】
【这不叫积极主动,这叫冲动,现在的我太冲动了,但我没办法慢下来,后面有怪物在追着我。】
【明青大哥哥,你比我还难哄!别难过了,如果不勇于尝试,你们不是现在还发觉不了茧里头是微微吗?】
【发现了不也没什么用,等下,你知道陈文微?】
【知道啊,他和我一样,在医院住了好久好久,但他的身体比我好一点,不像我,一点盼头都没有。】
【如果陈文微没有被冒名顶替,是不是他能好好出院?】
【不能哦。】
【为什么?】
【出院的要求很严格的,医生好几次说我状态不错,或许可以出院,结果我都没能出院,所以大家都是不能出院的。】
【那个康复测试是吧,一定是很可怕的测试。】
【我要休息啦,明青大哥哥,你加油,只要不招惹医生大叔,在医院做什么你都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这可是医院,最多罚你在病床上躺着,你大可以尽管冲动,顶多付出点代价嘛,总比犹豫后悔好。】
“你在做什么?”
听到阿莫的疑问,明青连忙收起纸笔。
“别忙了,我已经看到了。”阿莫走过来,抓住明青的手,强迫他呈现手中的纸笔,“我没想到你是个喜欢随手写笔记的人。”
他打开纸,上头只有2个字:【为什么】。
阿莫把纸笔丢回明青,问:“什么为什么?”
“所有。”明青面无表情,“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阿莫呵呵笑道:“任何事都有原因,你在这里,你什么都做不到,都是你过去的每一个决定导致的。”
医院广播:【起床时间到了,一小时后是早餐时间,请住院患者做好准备。】
又一个煎熬的夜晚结束了。
阿莫打开门,明青立即走出去,脚步飞快,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但阿莫显然没什么自觉,跟在他旁边,一副跟他感情很好的模样,“1-3楼只有手术室不能进去,你有什么头绪吗?”
明青:“没有。”
“我倒是有。”阿莫说,“手术室当然会在需要动手术的时候打开。”
明青看了他一眼,脚下没停。
“我们可是有过一夜之缘的人,远远超过普通朋友的关系,如果你有需要,比如如果你希望不再质疑自己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我很乐意帮助你。”说着,阿莫停了下来,笑眯眯朝明青的背影挥手,“你知道在哪找我。”
真是个莫名其妙又危险的男人。
明青打定主意离阿莫远远的,不管有什么事,找信鸽不好吗,为什么要找这个讨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