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灰和乌小龙作别,小镇少年自去寻他盘山镇的那位师长了。
至于另一位少年也并未径回他在山上的院舍,而是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走过去,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动,依循龙门山旧例,来自荒州北部的参加跃龙门的修士及陪行人员的居住区域,应当就在这个方位。
蓝衣少年走得不疾不徐,反而更像是有些刻意的慢。
似乎他有在期待着什么。
他还想要再见到些什么。
可再长的路,再慢的脚步,只要一直走,总有到头的时候。
那袭蓝衣走啊走,又拐了几个弯,就见到了一条铺满白色鹅卵石的道路。
他沿着鹅卵石道行了数十步,就到了一座上端刻有「慎独」二字的圆拱门面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迎面的是一棵开满了米粒大小的淡黄色花朵的桂树,原是棵四季桂,在六月上旬也绽放着它的英姿,桂香飘九里。
而桂树下有一张圆形石桌,绕着石桌又摆了四个石墩子。
山上去年的时候,慎独园里,就在那棵桂树下有两位老师,石桌旁还有六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蓝衣在。
黄衣也在。
大家,都在。
少年们或说或笑,或坐或站,有的人出神不语,有的人兴奋激动,有的人紧张不安。
但大家都是对明天充满了期待的。
少年人的天真和稚气,热血和豪情,在他们身上都有。
而他们比别的少年人还多了的东西,或许是人多。
原本一个人能走得很快,而一群人会走得很远。
只是啊。
只是啊。
现在,不在了。
都不在了。
石桌上只有零星的被风吹落的桂花瓣。
它们在那儿或卷或舒,等着归根。
他们在这儿各自离散,许久不见。
他原本想着,昔日师友,阔别已久,可能——再见否?
而有些人已经走了,终究是不再见。
这人呐,明知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有期待呢?
只能是一场场的落空,又一场场的落空。
也只是如此。
亦只好罢了。
亦无旧时友,亦无往日欢笑。
只有石桌常在,桂花常开。
……
……
……
“叶……子灰?”
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修士在少年身后带着些迟疑的道。
叶子灰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朝身后看去。
“郭师!”
少年惊叫出声,却是他在逍遥镇学堂里的师长郭无锋。
“老师,您……您来啦”,叶子灰笑得跟个孩子一样,颇为激动。
“就说瞅着背影像你,果然是你小子啊,哈哈”,郭无锋边笑着边走到了少年的身旁,说道:“是啊,今年可不又是我带队么,来送你逍遥镇学堂里的学弟学妹们来参加这一届的跃龙门啊”。
他拍了拍叶子灰的肩膀,显然见到少年他也是喜出望外,笑着问道:“你在龙门山上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啊?初一到山上那天我就去找过你小子了,但之前那里有一个老道士说不让旁人打扰你,我也没能进屋见到你,你的伤现在都好了吗?”
“嘿嘿,这一年过得还行”,叶子灰也笑着回道。
接着他又说:“伤都全部养好了,就是身体里的那玩意儿有些麻烦,现在还封印了我些实力,比较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