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镇北大将军也不行礼,瞪着你的一双铜铃眼看什么?”
李元绪挑了张长凳,脚踩一头地坐了上去,“越发地没有规矩,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定治你的罪。”
说教完了,他将手里的葫芦药瓶放到桌上,下巴指了过去,“赏你的回血丸,一次十粒,一天服三次,保你明日就能活过来。”
谢兰若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她故作虚弱地说着:“多谢将军厚礼,今日换药不便,他日定到将军面前亲自辞谢。”
李元绪盯着她苍白的唇色,吩咐道:“解开窄袍,我帮你看一下伤势。”
“你又不是大夫,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区区皮外伤哪里用得着大夫来看,我混迹于军营这么多年,缺胳膊断腿儿的我都看过,治你的伤绰绰有余。”
谢兰若攒着的领口不见一丝松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将军又是在皇上面前抬举我,又是要亲自查验我的伤口,末将何德何能,承不起将军的这份恩情。”
“好处你受着,坏人全让我当了,都是爷们,我看你一眼还能少你两斤肉?”
李元绪拿起葫芦瓶走过去,凝了一眼床上的白色束胸,脸上的表情怔了怔,“这是什么?”
谢兰若紧张得差点破了她的伪声,“绑在臂上……止血的布。“
李元绪的目光移到她脸上,而后垂落在那突兀的喉结上,所有的疑惑瞬间得解,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扔下葫芦瓶,凉凉地数落了她几句:
“娇气得跟个娘们似的,屁大点伤,把自个儿缠得要死不活的。”
“难怪把帐门锁起来,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
谢兰若羞愤得酡红了脸,恨恨难平,又不敢出声惹恼了他,只能在仇恨的账本上给他先记上一笔。
李元绪转身往外走,人都走到营帐外了,嘴上仍不忘说她:
“堂堂七尺男儿不让人看,还矫情地缠上这么多麻布,有毛病。”
谢兰若无声地冲着他的背影咆哮,没事闯进别人的营帐,还非要扒拉着看人家的伤势,他才是真正的有毛病!
李元绪走出去很远,才回头看了眼那个营帐,原先活泛的心思全都沉了下去。
先前他怀疑谢兰若女扮男装,一是看她的骨架精巧,又动不动就红耳朵,这也忒不像男人了,二是将她拢在马上时,那拥在怀里的触感实在是太软了。
一时又想到当年谢将军将匈奴驱赶出祁连山后,谢家男郎死的死,伤的伤,谢兰若作为将门遗孤,谢家岂会让她是女郎?
可他看见了那藏在高领之下的喉结,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李元绪兀自嘲弄地笑了笑,在蛮荒的漠北呆久了,久不接触女人,如今他都雌雄莫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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