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灯亮着幽蓝色的光芒。
警笛声刺耳,一下使整座废弃而安静的钢铁工厂都变得嘈杂起来,周遭野草都被碾压,毫无生机。
明桉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何种心情下的整整十八层楼,她只在自己的心里不断祈祷着,祈祷魏泽骞不会有事,爷爷也不会有事。
她甚至愿意,为此——出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女警的对讲机里,那名伤情严重的坠楼伤者又进一步恶化了,似乎连意识都在涣散。
明桉一下子哭到泣不成声。
她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难过的呜咽声跑出来,两边肩膀却颤抖得厉害。
从小到大,她似乎都不是什么幸运的人。
玩二选一的游戏总归会输,老师要在她和另外一名同学里挑一个去参加又麻烦又费神的比赛,总是会抽中她。
而那些一切美好的选择,从来都没有眷顾过她一次,哪怕是一次。
现在呢?
——也依然还是赌不起这一把吗。。。。。。
明桉真的走到一楼时,步伐就僵硬住了,仿佛双腿被灌足了千斤重的铁浆,她迈不开来,只能茫然地转了转头。
喉咙沙哑,像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只能“啊——”“呜——”几声。
事已至此,女警也隐瞒不了她什么,只好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着,她安慰道:“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但,我们依然需要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不是吗?”
明桉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只祈愿,老天爷偏爱她这一回。
仅此一回也好。
不远处,救护车后面的门抬起着,有个身形高瘦的男人坐在上面,他双腿修长,即便裤子上沾了不少灰尘,也难掩凌厉流畅的轮廓线条。
在他前面,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着,正在给他做着相关检查。
明桉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那医生拿着一只很细的手电筒,掀开男人的眼皮照了一下,蓦地,他忽然回过神,手电筒的白色光束也射向了明桉。
空气里,细小的尘埃漂浮着。
明桉微微闭了闭眼,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光源,她不顾眼睛的刺痛感,强行睁开,在真的看清楚坐在救护车上的男人是谁时。
整个人仿佛刚被从深海里打捞出来。
溺水窒息的状态,瞬间只剩下一身的湿淋淋。
魏泽骞低头瞥了眼自己手上的伤,低声朝着面前的医生开口说道:“我没事,等会儿再包扎伤口吧。”
医生点头,先走到了一旁去。
魏泽骞则是重新抬起眼,笑着看向正向他这边跑来,不仅鼻子红,眼睛也同样红彤彤的小姑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还强行忍着。
他打趣道:“明桉,你为我哭了啊?”
此刻,明桉都顾不上这男人话语里的揶揄声,她崴着自己受伤了的右脚,瘸拐却又拼尽全力地跑着。
直接就撞入进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中。
她终于敢哭出了声音,哭到一抽一搐,“魏泽骞。。。。。。呜呜呜。。。。。。”
“还好。。。。。。还好我人生之中唯一的幸运发生了。”
刚才的“许愿”,她也照样愿意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