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姮和朱佩琳之间的话题不出意外就会像现在这样,要不了几句话就会转到徐渚身上。
所以徐姮也像以前一样无所谓地回:
“你要找他就给他打电话啊,我怎么知道他一天往哪里跑。”
可妈妈接下来的话让徐姮有些警觉:
“你郑阿姨说小汤早上也出门了,你和哥哥碰到他没有?”
徐姮的视线现在停留在窗户上,她在看那些貌似已经被冻成冰了的水痕。
不需要回避也不需要面对妈妈的审视,徐姮光明正大地撒谎:
“没。”
说了实话就意味着一连串完全没有必要的追问,徐姮很讨厌朱佩琳把她当成坏学生一样训诱。
她做过妈妈的学生,也是她的女儿,很清楚妈妈的话术。
据说以谎言来终结不想继续下去的对话和关系是一个成年人必须学会的套路。
朱佩琳不再多问,走去厨房做饭。
徐姮继续看电视,现在这个点都开始播晚间新闻了,她只好调去纪录片频道,正在放的是非洲大草原。
一开始讲长颈鹿求偶的时候她还看得好好的,但是一讲到斑马和水牛为了水源而迁徙的时候她就太不乐意看了,因为紧接着就会有尼罗鳄把这些可怜的动物拖下水的残忍画面。
徐姮拿着遥控器按了静音,起身走去餐桌边。
朱佩琳简单炒了三个菜,她让徐姮去给徐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姮拒绝了,转而帮妈妈摆碗。
于是朱佩琳把她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弄成外放,一边在厨房与餐桌间来回穿梭,一边和徐渚打电话。
徐姮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徐渚打太极。
他绝对不会告诉妈妈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哥哥,你在哪?”
“我还要一会儿。”
“天都黑了,还在下雪,快点回来,听到没有?”
“我在等人,等会儿再说。”
“小月都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啊?”
“小月回来了?”
“妹妹听话早就回来了,你看你这个……”
电话被毫无征兆地突然挂断了。
妈妈的脾气一向很急,爸爸也是,两个脾气着急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凑到一起就是孩子受罪。
小时候的徐姮没少看见妈妈和爸爸吵架吵到摔东西摔门的地步,但自从爸爸的厂子搬迁之后,她反而觉得父母的关系缓和许多,不过只要在一起还是好话说不到三句。
而现在徐渚没让她在电话里把话说完,朱佩琳拿筷子的时候都是一甩,再“啪”地一下砸在餐桌上。
“我就说哥哥在你奶奶那边玩野了,说不听。”
“你爸从小到大管过他?姓徐的都他妈的背时、生得贱!”
“今天火气也不好,输了几百块钱……”
朱佩琳少见地连徐渚都带着一起咒骂,不过她骂爸爸的时候总是会误伤所有姓徐的。
徐姮坐在餐桌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朱佩琳的前言不搭后语。
她已经习惯了。
而且妈妈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把某种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还好我还有小月……小月多听话啊。”
“高中苦就苦这么三年,小月不要把心思放到别的事上了,多在家做做题月饿不饿……哥哥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