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条荒凉的小道上,月光透过鬼爪般的林木,斑驳地洒在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上。
马车慢慢走向苗青雁与顾明月二人,等到马车靠近后,二人这才看清,原来这辆马车后拉着的不是寻常车厢,而是一具四四方方的棺材!
月色使得漆黑亮的棺材更加深邃,旷野一片寂静,只有马车轮子在道上滚动的声音和马蹄踏在坚硬土地上的沉闷声。
棺材盖被封得严严实实,使人无法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拉车的马匹似有灵智一般,在苗青雁与顾明月身前丈许处停下,马车静静停稳后,突然听到“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凭空翻飞,激射向苗青雁。
苗青雁双掌挥出,靠内劲堪堪停下来厚重的棺材盖,而他全部视线均被宽大的棺材盖遮挡住。
顾明月已站至一旁,替苗青雁警戒有可能出现的进攻,她睁大双眼,愕然见到从棺材里面坐起一人,旋即又有另一人坐起,二人看来均无趁机偷袭的想法,甚至当着顾明月的面,慢吞吞地从棺材里站起身,然后用手支撑着边缘,慢慢地从棺材里爬出来。
站稳身子后,二人甚至花了点时间,将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
苗青雁已将双掌接住的的棺材盖弃在地上,他也看见了眼前出现的两名怪老头。
左边那人一身白衣,身材干瘦,双目布满白翳,似乎是个盲人,满头卷,却打理得很干净整齐,看来他早已习惯了目盲的生活。
右边那人身材胖大,一身黑衣,脸正中央有个难看且恐怖的大洞,原来他的鼻子乃至鼻根,都被人挖去,脸上布满乱糟糟的络腮胡子。
苗青雁仔细打量二人眉眼五官,现他们均是典型的关外异族人长相,褐蜷曲、鼻梁高挑、眼窝深遂,许是在大梁国生活太久,所以只听二人说话或者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却是与寻常大梁人无异。
目盲老者声音阴沉地问道:“你便是苗青雁吗?”
苗青雁冷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苗青雁!”
剜鼻老者声音沙哑地道:“小姑娘,我们是来找他的,你如果识相的话,乖乖离开,我们便当没看见你,放你一条生路。”
顾明月四顾一眼,试探问道:“只你们两人吗?”
剜鼻老者冷哼道:“怎么,看来你是不想走了?”
顾明月颔道:“我与师兄同门之谊情深,即便是生死绝地,犹是共同进退。”
目盲老者怪笑道:“小姑娘,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我们也不多费口舌,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吧!”
苗青雁一脸无奈地道:“慢着,两位前辈,我们以前见过吗?”
目盲老者冷冷地道:“不曾。”
苗青雁不解,追问道:“那是我曾失手杀了你们的门人弟子或者是亲朋好友?”
剜鼻老者摇头道:“那倒也不曾。”
顾明月抬眼,奇问道:“那倒是奇怪了,既然你们与我师兄素昧平生,为何非要杀他不可呢?”
目盲老者满不在乎道:“有贵人请我们哥俩出手,这位贵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你师兄的项上人头。”
顾明月忙问道:“你们口中的贵人,可是一名女子?”
目盲老者不动声色地道:“你们问的已足够多了。”言毕,目盲老者从身后掏出一根用布条包裹的长条状物事,解下布条后,露出一枝银钩,远远看过去,优美强大而又杀伤力十足。
剜鼻老者见状,同样从身后解出一枝银钩。
瞧清这两枝银钩的造型后,苗青雁倏然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两位便是当年横行大漠的赏金猎手,江湖人称银钩双魔吧!”
目盲老者颇有些得意地道:“不错,正是我们哥俩。”
苗青雁讥讽道:“据传,你们最后一次出手,是去刺杀九幽玄君,没曾想栽在了他手中,之后你们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我猜你们被刺瞎的眼睛跟被剜掉的鼻子,都是出自九幽玄君的手笔吧!”
剜鼻老者恨声道:“你说的不错,我哥的双目是他刺瞎的,我的鼻子也是他剜掉的,他还让我们兄弟俩装聋作哑,当仆从伺候他。”
目盲老者插口道:“但你们都不知道的是,在某个晚上,九幽玄君松懈了,也喝多了,我们兄弟俩刚巧又往酒里下了点迷药。”
剜鼻老者得意地接口道:“九幽玄君落入我们的掌控之后,我们从他身上一寸又一寸,足足割了三千六百刀,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被我们吃了,他足足哀嚎了十天十夜才力竭而死。”
目盲老者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阴冷声音咯咯笑道:“后来我们觉得还不解恨,又将他的尸骨吊在树上挂了整整三年,彻底风干为骷髅。”
剜鼻老者继续道:“我们又将这具骷髅研磨成粉,分成七七四十九份。”
目盲老者亢奋到脸颊红:“你们猜怎么着,最后我们将这四十九份骨灰,丢进了四十九户人家的茅厕之中!哈哈哈!”
剜鼻老者也哈哈大笑起来,而一旁的苗青雁与顾明月却听得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