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雾灵低头,握着汤勺的手用力,勺子的边缘和瓷盘摩擦出细微的声音。
餐具来自承办国宴的品牌,一定没想到自己现下成了赵雾灵泄烦闷的目标。
沈含韵也是在用餐时候才现赵雾灵新添的小毛病,当然,赵雾灵毛病不少,沈含韵只在大是大非上纠正,细枝末节方面多是纵容。
赵平南的女儿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她又不是要培养什么大家闺秀。
但现在赵雾灵很习惯地把车厘子的核吐在江也的手掌心,喝汤的时候要江也帮忙照看,自在地像是已经做过千万次。
沈含韵皱眉,看不下去,敲了敲瓷器的边缘,提醒她:“灵灵,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了,自己吃。”
现在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将来难道连衣服也要别人帮忙穿?
这个样子怎么结婚。
赵雾灵哦了一声,从江也的手里接过盛着汤的小碗,自己喝汤。
从回海边别墅都快被沈含韵说了三次,赵雾灵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低头蹙眉,唇边的弧度也消失。
过了几秒,还是气韵难平,小声地反驳沈含韵:“妈,江也都没说什么。”
又不是她逼的,江也自己也愿意照顾她。 沈含韵还没从平白多了个女婿的冲击中缓过来,冷哼了声:“我看你真是被惯坏了。”
她自己现在就尝到娇惯孩子的苦果。
赵雾灵没放在心上,看了眼餐桌上被盛在玻璃碗里的车厘子,又转头看了眼江也,暗示很明显。
上头有露水,还有难缠的梗枝,赵雾灵不想自己动手。
江也从旁边抽了湿巾擦手,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把盛着银耳汤的汤碗朝赵雾灵的方向推了推。
惹的赵雾灵在瞬间不满。
说好的爱她呢,被沈含韵说几句就不帮忙。
江也把湿巾放到一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刚吃了蟹,水果虽然是温性的,但也少吃点。”
会伤到身体,还是多注意点。
赵雾灵从小被照顾惯了,估计也没有被人告知这些常识。
赵雾灵哦了声,勉强原谅江也的恶劣行径。
赵平南面色倒是不错,沉吟了几声,询问细节:“小江啊,你和灵灵是明修介绍认识的?”
饶是淮城航运更多是实业,对第三产业关注不多,也知道致远资本算是私募资金领域的独角兽,前途无量。
江也绝不是什么好吃懒做,只会躲在父辈身后的富家子弟。
“不算是,伯父,我和灵灵是高中同学,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明修哥和我接洽融资的事情,偶然碰到的,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江也看了眼赵雾灵才继续:“我不敢在您面前撒谎,我读书时候就喜欢灵灵,从高中到现在。”
赵平南眼角的皱纹随着动作加深,倒是很惊异,看了眼自己女儿:“这个我倒是没怎么听灵灵说起过。”
赵雾灵抿唇,敷衍地笑了笑。
她总不能说那时候在盛华私立每天是去了早恋吧,虽然从她成绩上也看得出来,反正不是去做正经事。
赵平南和沈含韵对视了一眼,继续:“我听明修说,致远往荣新科技投资了不少。”
荣新才刚刚起步,拿到的资源却算圈里顶级的,在彻底改动公司架构后也在慢慢走上正轨。
江也语气理所当然:“自然,我和明修哥将来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偏向外人的道理。”
明修哥,见鬼,他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切,赵雾灵坐在他旁边,听见这个称呼都想笑,努力忍住。
赵平南倒是很满意,老一辈难免重视家庭的概念,赵雾灵又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
赵平南语气有些惆怅:“你也别笑话我和她妈妈。”
“我和她妈妈好不容易才生了这一个,灵灵出生的时候气息比别的小孩微弱,我在婴儿床旁边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生怕有什么闪失。”
几乎是像爱惜昂贵的瓷器一般地怜惜赵雾灵,记忆里还是个娇气的小孩,一转眼,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赵雾灵都有婚约了。
赵雾灵抬头叫赵平南,被他抬手止住,说不出来的感慨。
“小江啊,只要你对灵灵好,我们做父母的能有什么意见。”
赵平南对女儿婚姻的想法更顺其自然一些,江也条件不差,又是知根知底的高中同学,看起来也没有不良嗜好。 话音未落,沈含韵咳嗽了几声,扭头看赵平南,话里还带着别的意思:“平南,醉了就上楼休息会儿。”
怎么不按计划来,刚刚他们还说得好好的,没准备作为赵雾灵的家长同意这门亲事。
赵平南没应,握着红酒杯,带着醉意摇头:“灵灵喜欢就好,什么这处长那少校的,我们灵灵不喜欢,嫁过去还不是受罪,你当杨程宇那个异母兄弟是好对付的?”
政治斗争的残酷毋庸置疑,赵平北这么多年谨言慎行,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赵平南看江也还好一些。
沈含韵在赵雾灵和江也面前被丈夫突兀地挑明心思,瞬间有些心不在焉。
江也放下筷子,在桌下的手握住赵雾灵:“伯母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请律师帮灵灵的婚前财产做公证,我不需要。”
他的一起都愿意和赵雾灵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