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见到宛棠,把手里的烟掐灭了。
烟雾徐徐散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问:“你是那个学院的?上影还是华戏?”
不需要问她是不是科班生。这身段,这演技,他在心里已经断定了宛棠一定是戏剧学院的科班生——甚至,他还在心里嘀咕,这么好的条件,怎么没被哪个公司签走。
宛棠平静答道:“a大。”
副导演一愣:“a大有表演系吗?你是学舞蹈的?”
“我不是艺术生。我是学会计的。”
副导演见鬼一般看着她,实在无法把这个女孩和会计联系起来。
“好吧。你先跟我去一趟a组。”
他们所在的剧组,分为aB组,拍摄双线进行。a组主要拍男女主演和一些室内戏,B组主拍男二和其他场景。
现在,绝大部分剧组都是这样分组施工。既是为了效率,也因为,有太多宫宇嘉这样演技不怎么样、还经常请假离组的演员。他请一次假,就意味着,全组人可能要等他一个,等一整天。
把演员分散开拍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的剧组aB组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拍。好在,宛棠这次所在的剧组,aB组只隔着几百米。
穿过绿布搭的大棚,越走进灯光中心,总导演的骂声就越明显。
“女主角一半时间不在剧组里!你告诉我怎么拍!”
“我干了三十年,没有这样拍戏的道理!”
砰。
什么东西被丢到地上的声音。
“休息十分钟!”总导演疲惫地喊,“世子,好好调整一下你的状态!郡主不在,不要影响你自己。”
“知道,导演。”这是远远传来的男主角的声音。男主角扮演的世子,穿着一身白狐裘,被几个大灯打得像一团耀眼的太阳,连人影都看不真切。
宛棠保证,在镜头里,男主角脸上会连一丝纹路都看不清。在高强度打光下,效果就是这么强烈。
副导演及时穿过人群,领着宛棠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喊:“哥。”
总导演按着眉头,看到他先崩溃了:“怎么回事?宫宇嘉又出事了?”
“不是,不是,他今天拍得挺好,已经比昨天有进步了。我们组都收工了。”
总导演按着额头,松了口气。
“您看看这个女孩。”副导演把宛棠推上前来,“她能不能给女主当替身?”
总导演本来正在掏烟,看到宛棠的脸,停住了。
他反复打量着宛棠:“她行不行?”
副导演说:“她可以的,刚才六皇子那场戏,她演那个杀手舞姬,威亚姿势很好。”
总导演挥手说:“你让她试试。”
副导演把宛棠拉到一边,四个化妆师一拥而上,开始拆改她的头。
副导演坐在一旁讲戏:“女主的戏,你知不知道?你演她的替身——就是正常演这个角色,只不过我们拍你的侧面、背面和打戏为主。费用就这个数。”
统筹站在他身后,及时递过来一张纸。
宛棠一看,是一张简单的合同,上面是五位数的酬劳。
“我可以。”宛棠说。
“好,那我给你讲戏,”副导演急促地说,“女主华阳郡主,是天下第一智者,也是京城第一琴师。你的任务是表演弹琴,用氛围把男主角代入情境,台词不是很多,但你得记住,时间不多,只有十分钟,明白吗?”
宛棠接过印着台词的a4纸。
这张纸已经改了又改,删掉了许多句子,女主要说的台词没多少。
但这一场要表现女主在帷幕后弹琴,和扮演男主角的世子对话,两人互相试探,渐生情愫,其实是很有挑战性的一场戏。
宛棠答道:“我记好了。”
副导演不敢相信:“你记台词这么快?”
化妆师们直接簇拥着宛棠进入换衣间,七手八脚地给她换衣服。
女主的郡主造型,虽是素色,面料却极致华美,层层叠叠,光是穿起来就要三个人帮忙。好在,前一场戏宛棠的造型并不复杂,改起来难度也不大。
几分钟后,一个人提着她的袖子,另一个人提着她的裙摆,簇拥着她把她轻轻放在搭建好的场景里。
这是华阳郡主在的竹影小筑,场景均是由竹子搭建而成的精致建筑,清幽唯美,但,有个巨大的缺陷。
竹子的间隙很粗糙,很容易把精致的衣角刮到。
造型师擦着汗,紧张地说:“等会千万不要起身,起身的话裙子一定会被刮坏。拍完了,也千万不要自己动,记住,我们来帮你提裙子。”
宛棠点点头。
导演喊:“各部门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