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警官在聊什么呢?”我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邵鸿飞回头望了我一眼,指了指面前的苹果树,“往年这个时候,树上的苹果差不多都快熟了,今年却连果子都没结出几个。”
王昭说:“今年雨水充足,天气也很不错,本来应该是个丰收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聊起了些家长里短,无非是谁家种了些什么瓜果,谁家亲戚的果园亏了多少钱。我听得心中烦闷,忙岔开了话题:“对了,不是说今天要去找那个什么土娃吗?要不我现在去把教授叫起来?”
邵鸿飞说:“不用了吧,路可远着呢,就算现在出发,估摸着也要夜里才能到,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对了,这个土娃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教授一说起他的名字,情绪就那么激动?”趁着教授不在,我赶紧抛出了这个从昨晚就一直憋在我心里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邵鸿飞皱了皱眉,“土娃,是我们在查案的时候碰到的一个苦命的孩子,都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教授提起,我早就给忘了。”
“在查案的时候碰到的?那会不会是和案情有关?”我立刻就注意到了邵鸿飞话里的重点。
“应该不会吧,就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除非,是我们当年就搞错了。”
我的这几个问题,显然勾起了邵鸿飞心中的些许困惑,他沉思半晌,和我们说起了
有关土娃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26年前,当时黑衣人连环凶杀案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只有邵鸿飞还在锲而不舍地继续追查。
当时他的手里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下死功夫大海捞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开车深入荒漠无人区进行搜寻。邵鸿飞认为,三个黑衣人最初出现在西北地区的荒漠里,在辗转了大半个地球后最终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在广袤的沙漠地带,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在召唤着他们,蛊惑他们杀人行凶。
邵鸿飞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然而除了努力去找,他也没有什么能够去做的。
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搜寻存在相当的风险。终于有一次,邵鸿飞的汽车在沙漠里抛锚了,那么巧他的手机也出了故障,邵鸿飞在荒凉的无人区被困了两天两夜,幸亏遇到了一群正在附近搞活动的科幻作家,才得以生还。
事后,邵鸿飞在电话里与沈教授说起此事,还依然心有余悸。沈教授说:“邵队长,你这么做,除了危险,效率也太低了。你最近不要再去了,我帮你想个法子吧。”
几天后,沈教授给邵鸿飞寄来了两架专门用于搜索和巡逻的碟形无人机。这种无人机可以用手机进行遥控,拥有超强的续航能力,充满电后一次能飞80公里,视界宽广,能远视能录像,还能吸收太阳能进行充电。
邵鸿飞接
受了沈教授的建议,开始遥控无人机代替自己“巡视”茫茫沙漠。
这样做果然大大提高了效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邵鸿飞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在当初失踪学生的手机被找到的雅丹群里,与手机被发现之处相隔不到3公里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房子,看上去像是一座民居。
这个情况实在很不寻常,要知道这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都荒无人烟。除了这栋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房子,距离此处最近的建筑是50公里外一座只有200多人的小镇,距离最近的道路是大名鼎鼎的火星一号公路,距此也有将近6公里远。
什么人会把房子建在这样的地方呢?
邵鸿飞操控无人机绕着这栋房子观察了许久,房子里时不时会传出一些微弱的奇怪的响动,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在此居住的痕迹。
邵鸿飞不得不怀疑,这栋房子和几年前的失踪事件存在某种关联。他决定亲自跑一趟,到现场调查清楚。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邵鸿飞变得谨慎了许多,出发前先把自己的计划和行动路线告诉了局里的同事,然后带上了可靠的通讯工具,在两名同事小陈和小赵的陪同下,从敦煌出发,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才终于找到了那栋房子。
此时天色已晚,在昏黄的夜色下,一栋土灰色的房子孤零零地伫立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这个场
景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房子的大门便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邵鸿飞等三人绕着房子转了两圈,房屋的门窗全都被锁住了,屋内隐约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小动物正在屋里活动。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敲门、呼喊,都没有人回应。
同事小陈问:“邵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邵鸿飞沉思了片刻,“把门撬开,我们进去瞧瞧。”
“这个……不太合适吧?万一里面有人住着呢?”
“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承担。”
三人从车上取来工具,将房子的大门撬开,一股难闻的异味立刻扑面而来。邵鸿飞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只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屋子里的布置有些杂乱,各种生活用品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到处都积满了灰尘。除此之外,倒是和普通的民居没有太大的区别。
三人循着响动来到了屋子左侧的一间卧室门前,邵鸿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立刻扑面而来。邵鸿飞抬起一只手捂住鼻子,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将手电筒照向卧室,出现在眼前的情景,让他们三人全都惊得呆住了:房间里脏乱一片,比农村的猪圈还要脏,地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垃圾,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在靠近房间中间的位置,有半张残破的木桌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大量的木屑,似乎
消失的另外半张木桌已经被某种动物咬成了碎末。在距离破木桌不远处,有一大片的地板砖被掀了起来,底下挖出了一个大约一米深的土坑,土坑的底下和四周散落着十几只矿泉水瓶。而在视线的同一个方向,房间最隐蔽的一个角落,墙壁上的墙皮被大片剥落,露出了一个酷似野狼的形状。在“野狼”的下方,有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孩,正蜷缩着身体蹲在土坑边上。一根和成年人大拇指一般粗细的铁链缠绕在小孩的脖子上,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角,像拴住一条小狗一样将孩子牢牢锁在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