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夏总。”
周红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许寰吓了一跳。
“哦,没事,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情要跟他交代,你要是不提我差点儿忘了。”
周红三步并作两步,还是迟了,夏清的办公室已经锁了门。她思虑再三,给高珩打了个电话。
“你别管了,我跟他说,放心。”高珩挂了周红的电话,赶紧打给夏清,却始终没人应答。他出差在外,眼瞅着航班要到登机时间了,他只能先发一条信息。
“时城当年故意伤人的案子我们知道,是我坚决不让周红告诉你的,你别怪她。那人活该,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把人家腿打断了,纯属咎由自取。你要是不信,我回去托人把档案找给你看。你别冲动,千万别去找他,他过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去。”
夏清收到了高珩的信息,能看出来,他有多么恨铁不成钢。确实,夏清就是这么没出息,着了魔一般。时隔多年,只要让他找到一丁点儿由头,都能作为去找人家的理由。
不过,到底是岁月不饶人,他长大了,胆子小了许多。
他只敢偷偷按着地址找过去,藏在老旧小区楼下的大榕树后边,不错眼珠地等到夜幕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又一步一步走远,消失在楼洞中。
原来他还会长高啊,18岁时已经那么高了。
发型好短,太短了。
夏清在心底轻声道:“时城,好久不见。”
第7章过气网红卖力营业
时城进门,没有开灯,他把背包里的小袋子拿出来,里边是会所每天发给员工的能量包,有小点心、干果和牛奶,给孩子做早餐正好。他晨起还有一份兼职,跟共同居住的女人和孩子一个月也着不上几面。
他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在桌面上,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另一边卧室的门被人推开,“时城,等等。”女人喊住他。
时城转头,“有事?”
“嗯,”林敏点了点头,“小果睡得实,不会吵醒他的。”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默契地走到了阳台的位置,屋里距离房间最远的地方。老房子,阳台的推拉门是单层的,瓢到对不上,晃晃悠悠地透风。时城站在两扇门之间,挡着点儿。
两人同时垂着头,一时无话。虽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多,他们仍旧是“不太熟”的状态。
时城:“你……”
林敏:“我……”
时城:“你说。”
林敏手指卷着衣服的边角抠着,声如蚊蚋。还好夜深人静,时城听得到。
她说,“那个视频我看到了,你放心,我没跟孩子提。”
时城没什么表情,“会过去的。”
林敏深吸了口气,“前两天,我下班回家,在楼下遇到一个人,跟门卫大爷打听你。我怕有什么事,就把人喊住了。”
时城的眉心动了动,林敏错开目光,她是很胆小懦弱的性格,她怕自己一断了就不敢说下去。“人家是经济公司,说你有当网红的潜质。但是要是结婚有孩子的话,他们就不考虑了。我跟他们解释了,也去他们公司看了,很大很正规,不是骗人的。”林敏呐呐地,“我自作主张了,不好意思,可是他们说见不到你本人,联系不上,我,我怕错过了……”时城这样好的人,不该过现在这种生活,他早该摆脱的,林敏一直被愧疚和无力折磨着。
时城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他烦躁的时候下意识会夹一根大前门,现下不方便。
“不合适。”他说。
“啊,”林敏张了张嘴巴,“这也不合适吗?”因为档案里的纪录,时城出来找工作没少碰钉子,每每被问起,他都是一句“不合适。”只是一个工厂流水线女工的林敏其实不太能理解,到底是法律法规的限制,还是被有色眼镜针对,“不能好好跟人家说说吗?”她不甘心地问。
时城难得多宽慰了一句,“就算可以,我的性格也不适合。”难道一直一言不发地打来打去就会有人看吗,时城其实非常不理解现在的网络世界。他用的是最普通的二手电话,没有视频软件,没时间看。
林敏叹息道,“那么大的公司,总还有别的活儿,别的机会吧。”
“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贺总帮了我很多。”
“我知道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意思,我的工作也是人家帮忙介绍的。我就是,就是……”
时城半阖下眼帘,“慢慢来吧。”他也想给时果提供更好的条件,但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现实鞭打被命运捉弄之后,他至少学会了摒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量力而行。那种枉顾现实的梦,一辈子做过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