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后仰着头,看似无比艰难的看了一眼正好处在他身后的陆樱,说:“没有,都没信号。”随即,他关了电视机。
“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收进背包里。”江诚又说。
陆樱对他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拿了‘驱虫香’,陆樱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拿了,之前只看客厅的情况她还不能确定陆翠芳有没有回来过,眼下倒是可以确定了,她是回来过的,就不知道是去接了嘟嘟以后还是以前。若是在接嘟嘟以前就回来过的话……她的房间并没有人去动过,也就是说陆翠芳当时并没有收拾她的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接她……
当然,她心底里还是相信着陆翠芳是在接了嘟嘟以后,确定不过去接她之后才回来仓促收拾了些东西的。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去多做揣测了。
把冰箱里剩下的东西扫进空间,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菜刀砧板也一并收纳。
弄完这些,陆樱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陆翠芳的卧室。果不其然,门内狼藉一片,衣柜大敞着,衣服拖曳到了地上,床上亦散落了许多。
陆樱草草的从中收拾了几件嘟嘟的小衣服,便关门出来了。
“好了?”江诚已经站起身。
“恩。”
☆、
陆翠芳紧紧的抱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她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捂住儿子的耳朵以求隔绝车外那群人的叫嚣声,未免儿子再度受到惊吓。
“怎么办?”眼看着那群叫嚷着要他们下车的人越走越近,陆翠芳有些慌神的求助驾驶位上双手把着方向盘的徐建林。
徐建林紧蹙着眉,谁能想到他原本以为的最佳逃难地竟然早早的就已经被人占领,且就眼下的情势来看这群人显然都非善茬。
“我看他们身上穿的工作服,里面大部分应该都是之前在这一块儿修路筑路的工人。别怕,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徐建林这么安慰着陆翠芳,手却已经探进了置物柜,从置物柜里掏出一把常年备着的带鞘水果刀。他们这种长年在外跑生意的,总难免会碰上这样那样的地痞无赖,所以在车里备刀备棍的实属平常,倒不是有什么害人之心,实在是这年头的人不得不防。
陆翠芳见他如此,又如何能不紧张,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陆翠芳说:“建林,别硬来,他们只要不是要咱们的命,其他的他们想要什么我们给他们就是了……”
对于她的话,徐建林未做反应,没有摇头亦没有点头。陆翠芳盯着徐建林的侧脸,就只见那张原本憨厚老实人的脸孔,因为脸上过于肃穆的表情,竟透出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来,看得陆翠芳心惊不已。
此时,驾驶座一边的车窗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下车,都他妈的给老子下车,不然这车咱兄弟们可要开砸了。”为首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嘴角衔着一根烟屁股,一边拍着车前盖一边嚷嚷。
车外头的动静太大,就算陆翠芳竭尽所能的用手为儿子隔音,还发着烧的嘟嘟终究在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似小兽呜咽的声音后,难耐的蹭动几下,茫茫然睁开了红肿的眼睛。
陆翠芳连忙轻轻拍抚起嘟嘟的背,柔声哄道:“没事,没事,继续睡,乖,继续睡。”
另一方面,徐建林迫于车外的人多势众,在那个为首的中年男人的要求下将驾驶座一边的车窗下了点。
中年男人狠吸了一口烟屁股上最后沾着的一点烟丝,然后一口啐在地上,倾身凑到车窗边,一只手搭在车顶上,商量似的冲驾驶座上的徐建林道:“咱们这里都是粗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不是第一车了,想去那边的厂房避难可以,车里能吃的能用的都得给我上交。”他瞅了眼车里抱着孩子此刻正盯着她一脸紧张的陆翠芳,哼笑一声,“咱看你们一家三口的,从城里逃出来也不容易,得,东西自己交。交完立刻放行,说到做到。”
徐建林正欲说话,却被陆翠芳拉了一下,陆翠芳虽然因为外面的阵仗,既紧张也害怕,但她终究不是没有经过事儿的小女孩了,就听她冷着声开口道:“吃的都给了你们,我们可不得饿死,都是死,大不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不去那厂房了。”
那中年男人闻声又笑了起来,带笑意收敛,他面露不善阴狠道:“你们以为车到了这儿咱兄弟们还能放你们走?要么自己交,要么咱兄弟替你们交,不过咱们可都是粗人,到时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碰坏了这车,弄伤了那个小娃娃,可不能怪兄弟们手重!”
陆翠芳脸色一白,无论是哪个母亲都一样,一旦涉及到自己孩子的安危,都会六神无主,都会无条件妥协……
陆翠芳下意识的想要去求助徐建林,却看到徐建林握着刀掩在身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紧握,突兀发白的骨节几乎快要破皮而出。
在一起工作那么就,陆翠芳算是了解徐建林的,这或许也是沉默的老实人的一个普遍特点,那就是一旦有人真正把这类人给惹毛了,他们能跟你拼命,而且一旦真火起来就死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翠芳这下子是真的怕了,不是怕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而是害怕一旦徐建林犯起倔,真跟车外的人硬碰硬,到时对方人那么多,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伤到嘟嘟。
陆翠芳于是一把紧紧的扣住那只手,用着几乎哀求的口吻叫了一声:“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