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任丰坐在屋子里,门窗都是开着的,通风。但是他还是用蒲扇不停的扇着风。
“真热!”任丰抱怨道,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遍的抱怨了。他低头瞥了一眼怕躺在地上,就好似一张虎皮一样摊平在地上睡着的小黄。这模样着实不像一只狗。
任丰用脚尖踢了踢小黄的屁股。
小黄就用尾巴在地上扫一扫,那动作懒洋洋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任丰便是热得心里燥了,看不得某只家伙闲散舒服的感觉,于是有用脚去踢小黄。
“别这么睡,当心拉肚子。”任丰嘴上道,手上扇风的动作不曾停歇。
狗儿的身上没有毛孔,只能靠着舌头散热是真的,但是没有毛孔不代表它就没有冷热的感觉了。狗儿的一身几乎都被着皮毛,只除了肚皮的那一块儿,所以在夏天的时候,它们总喜欢摊着睡,因为那一块皮肤可以直接与冰凉的地面接触。对于小狗来说,这样的行为是很不好的,因为它们脾胃脆弱,不过小黄已经算不上小狗了……
而小黄就好似知道任丰的没事找事一般,仍呼呼的好睡。
任丰一阵龇牙咧嘴,最终也只能躺在了竹席上,一边用扇子扇着风,一边合着眼睛想事,所谓心静自然凉。
八九月的天气,绝对是一年中最难熬的。天天的好天气,地面都几乎晒得龟裂了,也看不到一点雨星子。
任丰现在去集市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这样的盛夏,除了一大早会有人去买菜,等太阳稍稍升起就没了人。富户们家中都有冰窖,十来天不买菜也不碍事,一般的农户,自家后院割些野菜,早上熬个粥就能吃上一天了。
东西不好卖了,自然卖的人也少了。
李婶这段日子也鲜少去集市了,她前些日子向任丰要了腌菜的方子,腌了些榨菜,原是要去卖,却不想开封的日子刚好是最热的几天,集市上根本没几个人,只得放在家里自己吃。
这抱怨自然是不会少了,不过也只能怨自己腌的不是时候了。
到了中午,因为天热的关系,根本没有胃口。任丰倒是想偷懒,不过某个胃口很好的家伙却不会让他得逞。
小黄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伸出舌头就开始舔任丰的脸。
那种湿滑,麻痒的感觉,任丰每每也只能投降。
“你饿了?”任丰擦干了脸上的口水,“以后不准舔我脸。”任丰皱着一张脸严肃道。虽然这话,他在很久之前就说过好几遍了,但显然收效甚微。
达到目的的某只狗,只是将两只前爪收回,而后就极为不雅的继续趴在地上。
任丰下床,在小黄身上踢了一脚,“你这家伙……”任丰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认命的走到了灶台边。
这可不是现代的煤气灶或者电磁炉,在灶台边烧菜必然得经受灶台内柴火的炙烤。那热度……任丰单单用想就有些却步了。
做了碗简单的蛋花粥,熏了一条咸鱼,任丰盛了一大碗又盛了一小碗,而后将咸鱼放在了小碗里。自然大碗是给某只的,而任丰自己则端着小碗。
待得碗里的粥凉透,一人一狗便一起吃了午饭。
虽然心中对某只‘少爷’狗积怨已久,任丰却也不得不去承认,这样的日子很悠闲。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负责任,但是那时在大城市里,每天都想着要如何赚钱,如何存钱寄回家,如何才能让家人过得好些……那样的日子,真的很累!
如此想着,任丰又不禁想到那个世界的阿爹、大娘,大姐,弟妹,在那个世界,他到底如何了?死了?昏迷?消息有没有传回那个闭塞的村子?心中不禁有些伤感了起来,想念,即使早已离家多年,即使离家的这几年他也不曾回过家……但是现在他便是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
任丰叹了口气。
“旺。”小黄抬着头,看着他,难得从温凉的泥地上抬起了它那颗几乎要扎根的头颅。
“我没事啦!就是有点想我的阿爹阿娘了,小黄又阿爹阿娘吗?想想你那么小就跑到我家门口,应该是阿娘走散了吧?”任丰伸手揉着小黄的脑袋道。
“呜……”小黄晃了晃脑袋,显然它已经不喜欢任丰这样摸它的头了,口中发出的意味不明的声音,不知是在回应任丰的问话,还是在抗议任丰的举动。
“好了,知道你的脑袋是老虎的屁股,你啊,越来越不可爱了。”任丰如此感叹着,倒是有种为人父母看着儿女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便不那么容易说教的伤感情绪了。
小黄又甩了甩头,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任丰没有抽回的手,这一点倒是与小时候一般。
任丰笑了笑,他原本也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像他当初决定的一样。好好活下去便是了。对于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阿爹阿娘,任丰只能说,任丰没有办法奉养你们了。
启睿王府。
这几日,启睿王府内的家丁,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皇后娘娘下了死令,定然要护启睿王爷肉身周全的关系。
便见婢子奴才们一个个手里都是一个个大铜盆,明明是仲夏,各个却都是浑身打颤,脸色发紫。
愣是谁,在满是寒霜的冰窖与火热的艳阳天下来回,都会是这样的脸色。
这启睿王爷现在可就是个活死人。这话说得顶对,但是说这话的婢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现在启睿王府除了脚步声,是连丁点声息也无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