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谦虚,问起易博哪人的名字,原来“樊”不是姓“樊”,而是其他“大匠人”给起的绰号叫“烦死”,渐渐地嬗变成谐音——“樊师”。
易卜恭恭敬敬叫一声“烦死”,所以被处罚一下午抬大板。
易博说起时,狂笑不止,合不拢嘴,仰天长啸,一只腿翘起,左拳倒在右掌里,一路笑声不断,跑得不见了踪影。
听了易博的一番话,他才明白了,以后再不敢叫“樊师”了。不过,这样妨碍,哪也不能叫,总得有个称呼才算敬畏师长;比较尊敬他人。
易卜想了半天也尚未得到合理的称呼。急中生智,叫一声:“叔!”
既抬高他人身份,又降低自己的辈分。显得低一等级,正好。这个称呼从年纪上也能说过去。易卜忖度、比较、感觉合适、合理又合情。
忽然,心里不知从哪个思维里生出一句:“叔!叔!不是我叔(拾)你,你早就跟着绊笼圈(篮子)走了。”
易卜想起这句话,立即转换思维,忏悔,不应该这样想。
心想,要学到真真的本领,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土话说得好:屁股上都要长眼睛。
这样,经过一段思想斗争,这才寻找一条闪闪光的——明路。
又想起,给自己的师傅拍马溜须还要顾及其他人的心情。掌握分寸,掌握精度才行。
思忖半天,感觉做人还真难,做个男人更难,——“正道是沧桑”。
心里又显现一个念头:“难得糊涂”。
蓦然心想,做人太精也不成,不论经商还是做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风生水起;斤斤计较,却寸步难行。
猝不及防下料的师傅用一根撑子敲打易卜的脖项,易卜吓得打个寒噤,叫声:
“叔!叔!”
他露出一丝微笑,易卜忐忑的心情,平静下来。又听他高声说:
“我姓任,不姓樊!”
易卜立即叫声:
“任师!”
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默默心里:任师!任师!还是感觉别扭。却说不出所以然。还是叫叔,比较好些。
他又迎合一声:
“叔!我知道了!”
从此,易卜就确定叫他叔,不叫樊师和任师了。
话说半年过去,易卜认识了木板的厚度,以及大板的“辎重”;两手能拿出手的就是墨斗和尺子。跟着下料的叔学会了抽烟,偷偷地喝闷酒。
夜幕像往常一样,遮盖了牛棚。“马厩”一样的操作平台又点亮了一百瓦的灯泡,照亮了牛棚前的一片空旷。
易卜和叔又抬起了一块大板,往电锯的平台上搁置,叔认真的注视一道墨线,向锯口推移。
忽然,听见锯盘异常摩擦的声音。一道烟霭从锯盘袅袅升起,锯盘一阵打滑,浓烈的烟霭似乎遮挡了叔的眼睛。只听电锯刹那间卡住,又刹那间转动。
瞬间,大块木板向后顿挫,叔被电锯的顿挫力掀翻地上,木板卡住了锯盘。
易卜看到这个惊险的一幕,立即上前,关掉了电源。叔一动不动地坐在锯沫里,喑哑的声音说:
“快!扶我!”
易卜赶紧跑过去,低头看见叔的肚子上的衣襟已经被血液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