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木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争气的砰砰跳动,今天的阳光似乎特别热∶"十六郎他带了太炀郡的郑都矢。"
萧晴雪没有听懂,感觉他说话好像只说了一半似的,都知是官员吗,带了官员要谈事情所以就让这个异族少年郎出来了,那这样的话,他们的友情很塑料啊,她听雷格说过,周十六郎被罚跪的时候,他被受牵连也跪了好长时间,第二天还被周十六郎赶去拿药,怪不得脚步匆匆的。
拓跋木见萧小娘子一脸的不解,又说道∶"都知是才貌出众,能言善辩又见多识广的名妓。"
萧晴雪听了,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奥了一声,萧晴雪手搭在栏杆上,望着大江,情绪低落下来,这里是古代,若不是她和妈妈遇到了好心的周宗主,恐怕她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炀郡的郑都知曾经和长安的清谈名士交谈过,所以身价大涨,在太炀郡干金难求,这次十六郎请她过来…"拓跋木说道一半,发现萧小娘子心情似乎不好,就停住了。
他偷偷看她,看她的睫毛动一次,自己的心脏就剧烈跳动一次,好像连巨船都在摇晃。
拓跋木自懂事以后就没有干过出格的事情,他一直谨小慎微小心求存,可是想起周十六郎房间里那名郑都知旁坐着的女人,她的身姿和萧夫人略有相似之处,再想到萧小娘子是萧夫人的女儿…
"萧小娘子。"
萧晴雪转头看着这个异族少年郎,眨了下眼睛∶"什么事啊?"
拓跋木微垂着眼,干巴巴道∶"萧夫人和周宗主在泛舟。"
萧晴雪朝巨船底下望去,终于在一堆藤瞳中找到了妈妈坐的舟。
她趴在栏杆上仔细一看,妈妈和周宗主分坐对面,好像在喝茶。
萧晴雪瞬间就想起了妈妈曾经给周宗主送酸梅汤,周宗主热心无偿的教她练鞭这个事,一时之间,又是生气又是失落,亏她还特意问过妈妈,而周宗主也是!
他们若没意思,妈妈为什么避着她和周宗主喝茶,萧晴雪心里酸酸的,心情复杂极了,她就说,她之前的感觉没错嘛,妈妈和周宗主居然一起糊弄她!
等妈妈回来她一定要好好问她。
拓跋木见萧小娘子表情奇怪的很,担心她还不懂,说道∶"郑都知带了一个女人,好像和萧夫人有点像。"
萧晴雪一听这话,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周十六郎果真是没安好心。
虽然知道周宗主不是妈妈的好选择,但看见妈妈和周宗主在喝茶,两人之间好像有那么个意思,萧晴雪的心里对周十六郎越发不喜欢,哪怕他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萧晴雪倒要看看郑都知带的女人和妈妈哪里像了,她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周十六郎的住处。
萧晴雪看向这个给她送消息的少年郎,对他两次三番的帮助有点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木握着腰间的弯刀,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拓跋,拓跋木。"
"拓跋郎君,谢谢了啊。"萧晴雪也不是鲁莽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找周十六郎,周十六郎肯定会把怒火迁到这位无辜的拓跋木身上,说不得还会打他几鞭,萧晴雪仔细想了想,忍住要找周十六郎的冲动。
"不,不用谢。"拓跋木躲开萧小娘子的视线。
萧晴雪发现这个异族少年郎好容易脸红,大概是异族的原因,不仅轮廓比常人深邃,肤色也更白一些,这样一来,脸红的更明显了,睫毛长长的,淡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下深了些,好像一汪深蓝的湖水。
拓跋木注意到萧小娘子盯着他的脸看,握刀的手紧了紧,他蓦地转过身,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萧晴雪留在原地,不懂怎么了?
回到房间里,拓跋木难得的看向屋里的铜镜,明显的异族人长相,因为这张脸,长久以来遭受的排挤嘲讽齐齐浮上心头,他望着自己的蓝眼睛,萧小娘子也会觉得他的脸很奇怪吗?
可他又不能换脸…族里的巫医曾经试过给其他族人换眼睛,可是无一例外失败了。
他连换眼也做不到。
他是异族,身上留着异族的血,眼睛和发色就是他终身的烙印,和大楚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了这句话,他们拓跋族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爬上节度使附族的地位,有了这个身份,他们拓跋族的族人才可以过的更好。
"又有鱼上来了。"
萧洛兰转头看向舱门。
一只苍白的手撩开帷幔,随后走进来一个头发全白的青年人。
青年男子似乎生了病,身体不怎么好,穿一袭青袍,瘦瘦弱弱,面容俊秀,病弱中带着一抹亲和的笑意。
萧洛兰在他的白发上看了一会,随后察觉到不礼貌,便不再多看,她就说她哪里是鱼,周宗主明明是在等这个青年人,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什子,你来了,快坐。"周绪笑着招呼崔什子过来,还把草席往身边一放。
崔什子自若的坐下来,掏出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
萧洛兰见此将窗户关上了。
崔什子慢慢抬头看了一眼萧夫人,面容仍带笑意。
萧洛兰想了想站起了身,把空间留给周宗主和这位什子,她听崔婆婆说过,她有一个幼弟,想必就是这位身体不好的崔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