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岑儿托腮的手放了下改为趴着,袖子悄悄遮住脸,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他很想父皇。
就算嘴上从未提起,可岑儿其心里一直偷偷念着,夜里也时时梦到他。
乔溪注意到他忽然安静,抬头看到岑儿垂着头不说话,大概猜到他应该是想念自己的家人,于是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暗怪自己多嘴,干嘛没事在一个刚失去亲人的小孩面前提什么团圆不团圆的。
“那个……”乔溪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得生硬转移话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做。”
“炒糖瓜子,油炸花生,烙糖饼,梅花糕……”
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听到好吃的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岑儿很快忘记烦恼,满怀期待问:“那、那我能贪心都要吗!?”
“确实贪心。”乔溪点头,半点不客气:“要是平时我就骂人了,不过嘛……小孩子过年有特权,可以。”
岑儿欢呼一声,他知道小溪哥哥从来只嘴上凶,心地最最好!
见他开心,乔溪也跟着笑了。可是下一秒又变了脸,颐指气使:“你闲着也是闲着,去把那食盆端去喂鸡。”
岑儿很喜欢喂小动物,自告奋勇保证一定做好,欢欢喜喜抱着盆走开,追着小鸡崽们满院跑。
沈夷光趁他离开,悄悄坐到桌前,真诚的说:“谢谢你。”
“自从来到你家,岑儿快活多了。”
这样感谢的话沈夷光说多了也觉无趣,可如今他一无所有,兜里掏不出半个铜板。除了口头上的感激,他没有任何能实质回馈给乔溪的东西。
果然听多了好听话的乔溪很不耐烦:“你要是也太闲,去把猪喂了!”
沈夷光早已看穿他色厉内荏的假象,二话不说,弯腰提桶去给那些小猪崽们喂食。
当年曾经握剑提枪的手如今拿来斩草喂猪,沈夷光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怡然自得。
出身名门的公子哥一天也没经历过农家生活,本以为一定很糟糕,可当他真正生活其中,才觉不过如此。
他甚至觉得,假如有一天不再需要打仗,也不用替陛下守江山,他就选择卸甲归田,远离朝堂。
到时他就在乡间买个两进带大院子的宅子,种几亩菜,养些鸡鸭猫狗。再有闲情还可养几株无论品种,只管开得明艳绚丽的花。
然后约上几个好友闲来聚聚,喝点酒,吃烤肉,逍遥自在。
对了,乔溪好像很喜欢做木活,到时可以给他……
他想到这儿忽然顿住。
在沈夷光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想到这么久远以后的生活时,就惊讶现自己居然把乔溪也安排进了几十年后的生活里。
这不对。
沈夷光默默想着。
他心里很清楚,一年时机一到他就会离开。事后他依然做他的大将军,乔溪也仍旧留在桃叶村礼继续过他平静安宁的生活,两人或许从此再没有交集。
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也不该有交集。
可他解释不清为何下意识将乔溪放进自己的养老生活,极其自然水到渠成,没有半分犹豫。
沈夷光怔怔的想着,直到裤脚被几番拉扯,他低头回神才现是小猪崽们饿极了,几双黑豆眼迫切渴望的盯着他手里的食桶,砸吧着嘴巴示意要吃。
“你这小东西倒机灵。”沈夷光笑着把桶里的猪食倒进乔溪临时准备的木槽里,看着几只小猪晃着短尾巴争相挤过去抢食。
就在他出神之际,忽然心脏传来一阵剧痛。沈夷光不禁捂着胸后退一步,手里的桶应声落地,口中喷出一口热血,滴落在一旁的白雪上,格外刺眼。
“舅舅吐血了!”
听到动静的岑儿回头,吓得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