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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第2页)

如果换个人,蒋寒衣肯定二话不说就拿了,但那男孩长得一副欠揍样,他才不会给他糖吃。

谁知还没等他摆脸色拒绝呢,那小混蛋先来了一句:“他的也是破烂糖!”

蒋寒衣的少爷脾气在那一刻瞬间就被引爆了,“噌”的起身就是一推,又动作迅速地坐在那小王八蛋身上,没客气地往下砸了好几拳。

最后他被蒋连胜抱开,那小王八蛋哭得惊天动地,蒋寒衣梗着脖子死也不跟他道歉,趾高气扬地走了。

蒋寒衣盯着那颗奶糖发呆,心想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弋戈故意的——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奶糖轶事”?

“不要?你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糖么。”弋戈见他发呆,故意说,“我把酒桌上所有的都拣出来了,特地给你留着的呢。”

蒋寒衣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这人高二转学才想起桃舟小学当年还有一个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在桃舟发生的这些事?

“我记性很好的。”弋戈说。

蒋寒衣冷笑一声,接了糖,不置可否。

“真的。”弋戈眨眨眼,认真地解释道,“我能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就是那种……如果某个人我不认识,或者某件事我不放在心上,那我就不记得。但如果放在心上了,我就能想起很多事情。”

记忆与遗忘的关系像岛屿和海洋,被遗忘的是大部分,记忆不过是遗忘的海洋中偶尔浮起的岛屿。

这些年,弋戈总是冷不丁地就想起某件小事,比如她想起来蒋寒衣在桃舟时请全班吃过小浣熊,她的那份抽中了再来一包;比如她又想起来,当年蒋寒衣揍的那个小王八蛋,就是几年之后因为给银河下老鼠药又被她也揍了一顿的小胖子。

她的海洋里浮起越来越多的岛屿,有的渐渐相连,成为除她自己脚下的路之外的,另一片可以栖息的陆地。

“蒋寒衣,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弋戈把那颗奶糖放进他手心,轻轻地说。

第93章。她摒弃所有的拉锯、交手、思量、反复

蒋寒衣知道弋戈是在回答前一晚他那句轻蔑的奚落,可他此刻目光震动,却是因为她一席话里,“放在心上”四个字。

放在心上。

她终于知道要把人放在心上了么。

弋戈看他沉默地剥开了那颗奶糖,心中的勇气又多了一些,索性把最关键的那个问题问了:“蒋寒衣,你昨天拒绝我的提议,是因为有女朋友了么?”

重逢以来她没有刻意打探过蒋寒衣的私人消息,但无论是出于感性的猜测还是理性的判断,她都认为蒋寒衣现在应该是单身状态,但是——凡事都怕个万一。

弋戈也是刚刚一个人坐这看街景的时候才猛地想起这一茬——万一,哪怕只是万一,蒋寒衣是有女朋友的呢?她当即懊恼自己鲁莽,所以干脆直接问了。要解题,总得先把题干看清楚。

蒋寒衣剥奶糖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铺垫这么久后问的居然是这个。下意识地,本想借机嘲讽她现在问会不会太晚,可最后也只是不知滋味地嚼了两口奶糖,摇了下头。

弋戈心落了地,又开始问一些不那么关键、但也有必要问的信息。

“那你是谈过女朋友,现在还喜欢人家?”她又问。

蒋寒衣绞眉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什么对自己的感情状态那么兴致勃勃。她的问题对他来说堪称不着边际,和他们俩的事半点关系也没有,因此他也渐渐从烦躁、防备变为消极抵抗、问什么答什么。

“不是。”他说。

“那有人在追你,而你对人家也有意思?”

“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并打算追求人家?”

“不是。”

弋戈在心里一条一条地给这些可能性都划上杠,问到最后一个,卡了一下壳,清清嗓子道:“咳……我问这个你别生气啊,单纯是出于假设的穷尽性原则问的。那……你是取向变了,喜欢男的了吗?”

蒋寒衣不知是气是惊,一颗奶糖差点卡喉咙里。回过神来,瞪了弋戈一眼,见她居然不是玩笑,而是认认真真在问!

他有一瞬间觉得浪费时间,想走,但犹豫了一下,心想不如快刀斩乱麻,于是表情又严肃起来,想了想,开口道:“你喜欢假设,那我告诉你另一种假设。”

“?”

“假设,我只是因为不甘心答应你了呢?只是因为我不甘心当年被你不明不白地甩了,而且不甘心了这么多年,所以想和你谈个恋爱玩玩看呢?你能接受吗?”

弋戈被他忽然多起来的话量晃了一下,但见他表情严肃甚至有些焦急,也认真地思索起来,几秒后严谨地确认:“你说的‘玩玩看’,是指我们最终可能会分手,还是你会中途出轨或者PUA冷暴力我或者骗我钱骗我房之类的啊?”

“……”蒋寒衣被她一连串的扯淡噎得说不出话来,压着火,阴沉沉回了一句,“谈恋爱不等于不做人。”

弋戈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最终可能会分手的意思。

她认真思量了几番,真诚地回答:“…那我应该,能接受。”

“……”

奶糖吃完的,甜腻腻的咖啡味还留在嘴里。蒋寒衣克制地沉默了一会儿,沉沉地道:“但我不能。”

“我的确有答应你的冲动,但也许只是冲动。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因为不甘心才想答应你,你也不能确定。”蒋寒衣试图对她说一些真心话,“同样,你能确定你不是因为冲动才突然觉得喜欢我吗?我们重新遇见才不到两个月,而且只是因为一个巧合。如果不是我那天去警局找韩林,你甚至不知道我在哪个城市、做什么工作,你也永远不会想找我,对吧?”

眼前这个蒋寒衣无疑是陌生的。弋戈从没见过他这样长篇大论,这样沉稳而又黯然。

可她又很难找到有力的证据反驳他。他说的所有问题里,她唯一能笃定反驳的是,她当然不是因为冲动才喜欢他。

哪怕七年前她最懦弱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过喜欢他。

可弋戈并不认为其他问题必然成为一个问题。她本想认真地同他说说理,却忽然从蒋寒衣分条缕析的长篇大论中咂摸出了另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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