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和氣生財,進這行,無非也是為了掙錢。
四年前三大黑幫開過一次相似的會議,當時趙星卓特地從國外飛回,跟隨母親參加,杜鵬的副手也是名年輕人,鄭裕則獨自參加,一來當時鄭餘生年紀未到,二來鄭裕獨斷專行慣了,不想這麼快就讓接班人露面。
換句話說,跟隨當家主參加這個會議的,也即代表著將是幫派繼承人的地位。
而劉禹勛,是始終沒有資格列席的,無論劉禹勛還是趙景良,都不清楚這種會議上將談論什麼。哪怕鄭餘生,也僅僅是有所耳聞。
「待會兒坐在你家老頭子身邊。」趙星卓說道:「多聽,少說,不要與他產生意見衝突。」
鄭餘生點了點頭,問:「你呢?」
趙星卓:「我只能代表東關。」
這是趙星卓唯一的立場,至少在當下確實是這樣。
鄭餘生知道在這個場合上,必須相信趙星卓的判斷,即使趙星卓與劉禹勛有再不共戴天的仇恨,在這場會面中,都要暫時放下。
這是非常詭異的一幕,趙星卓必須表現得若無其事,早餐之後,他們來到莊園的溫室花房中,四周視野空曠,各自所帶的保鏢檢查過竊聽,管家則親自上來,說:「抱歉,因為昨晚的事。」
「沒關係。」趙星卓主動展開手臂,讓他搜身。
傭人上來泡茶。
「我記得您習慣喝大吉嶺。」管家搜畢,又朝趙星卓說。
「咖啡也可以。」趙星卓在東關會的座位處入座,這是一張六人的圓桌。
杜鵬已經到了,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身邊又來了一名年輕人。年輕人長得很秀氣,雖然與杜鵬長相完全不同,氣質卻如出一轍。
趙星卓看著那年輕人,再看杜鵬,揚眉,意思沒想到。
杜鵬則笑著,眯起一眼,手指做了個「開槍」的手勢,以揶揄趙星卓,趙星卓笑了笑,也朝他做了個「開槍」的動作。接著,杜鵬又笑吟吟地,也朝鄭餘生做「開槍」動作。
「別玩了。」旁邊那年輕人簡直煩死了自家老大,小聲道:「總是不分場合亂開玩笑。」
杜鵬規矩少許,開始喝咖啡。
「杜老大最近心情很好啊。」趙星卓說。
杜鵬答道:「每天心情都不錯,人活著,開心也是過一天,不開心也是過一天,要向你學習,儘量讓自己過得開心。」
「不敢當,全靠大家捧場,再好的演員也需要觀眾,否則自娛自樂會很尷尬的。」趙星卓知道他說的是昨晚想揍就揍的行為。
「這就聊上了?」鄭裕的聲音響起,身後跟著黃銳,黃銳被調過來了,原本他的任務是保護趙星卓,但趙星卓來了會場,黃銳就沒必要再待在家。
鄭裕隨手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入座,這下只有趙星卓身邊的位置空著。
「我姐夫還沒來。」趙星卓淡定地說:「要麼不等他,咱們先開始?」
「再等等吧。」杜鵬說:「好歹是長輩,也沒到正式開會的時間。鄭總昨晚上睡得怎麼樣?」
鄭裕答道:「年紀大了,睡眠質量不行,年輕人又喜歡打打鬧鬧的,吵得頭疼。」
大家都笑了起來,趙星卓知道鄭裕也在對昨晚的事發表看法,並警告他與鄭餘生的關係。
劉禹勛終於來了,且是卡著點到,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參與黑幫會議,不免十分緊張。先前有趙景良與會,相當於給了他一枚療效不那麼顯著的定心丸——畢竟趙景良拍胸脯擔保「我知道會上該說什麼」,跟著他來就可以了。
然而昨夜變故突生,自己唯一的倚仗被趙星卓打進了醫院,導致他今天充滿擔憂,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早起後與趙景良通了長達四十分鐘的電話,最終不得不前來參加。
趙星卓倒是非常淡定,示意劉禹勛坐。
「景良沒事吧?」趙星卓還問了一句。
劉禹勛:「……」
劉禹勛遇上趙星卓那真誠的眼光,一時不知道該動手揍死他,還是點頭回答「托你的福」。
趙星卓:「坐啊。」
杜鵬也問了句:「他還好嗎?」
劉禹勛終於答了句:「沒有大礙,正在醫院休養。」
「沒事就好。」鄭餘生說:「他還年輕,只是骨折,能痊癒。」
劉禹勛不懂他們那明里與暗裡的行事規則,畢竟他大多數時候只幫妻子處理幫內事務,極少讓他出面與外部幫派打交道,生怕其他人聯手設下陷阱讓他來踩。
趙星卓眼裡帶著笑意,心想你那圓滑的處世之道呢?先前騙我喝咖啡時,演技還挺不錯嘛。
空位只剩一張,劉禹勛不得不入座。
鄭裕感慨道:「一眨眼,又是五年過去了。」
「是啊。」趙星卓想了想,兩手放在桌上,手指隨意地交扣著,說:「今天來了不少朋友,大家先正式互相介紹下?從東關開始吧,來,這是我姐夫,劉禹勛。姐夫……」
趙星卓小聲道:「站起來。」
劉禹勛正疑神疑鬼,聞言不受控制地起身。
「歡迎。」杜鵬率先道,眾人便隨之點頭。
劉禹勛坐下後,趙星卓又解釋道:「大姐現在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所以暫時由我姐夫代理東關的一些事務。」說著又朝杜鵬示意。
「這是我乾兒子。」杜鵬於是開始介紹身邊的年輕人:「他叫明亮,亮亮,給各位哥哥叔叔表演個活兒?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