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瞪視綺雯半晌,冷冷道:「罷了,朕親自去找她說。」
也沒心思再去管邱粟二人,他提腳便折出門去,又在門口回身交代:「先將她送回下處,著人看著,沒我的命令,不准她走動一步!」
王智應了是,轉臉給了徒弟個眼色,自己過去招待兩位大人先到廡房坐等。邱昱和粟仟英都是一頭霧水,他們一年中來此奏對無數次,所見的宮人俱是中官,頭一回見了個宮女現身於此,也是頗感訝異。
粟仟英想的是:這姑娘容貌氣度俱臻上乘,也不知怎麼惹了皇上不快。
邱大人則在眼觀鼻鼻觀心地默念:我從沒見過這姑娘,不知道她是趙順德的女兒,也沒去以為皇上那天救她免她連坐其實是看上了她想收來自己身邊的……
外院重又靜下來,錢元禾勉強笑著,小聲安慰綺雯:「主子為前朝的事兒煩心,難免偶爾發個脾氣,不是衝著你的,你先回去候著就好。」
綺雯心裡刺刺兒得難過,看皇帝那架勢,簡直恨不得立時叫人把她拖走似的,她也不禁窩了一口氣在心口,有那麼嚴重麼?就算是我真攛掇了長公主調我過來的又怎樣,你一個當皇帝的,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她是真想不通,他怎至於反應這麼大。
這要是放在從前,見到人家拿那種眼神看她,她鐵定扭頭就走了,心裡再喜歡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倒追下去。誰多稀罕你啊!可如今……
知道錢元禾看著年輕,卻是御前最有頭臉的幾人之一,得他親來寬慰,綺雯心裡舒服了些許,只是頭回見面,又是在這地界,不好與他閒聊探問,只點頭道了謝,跟隨小長隨離開返回下處。
她也不禁疑惑:長公主或許年少純真,皇后比她年長,又已經掌宮一年,也會天真到了認為將她這麼唐突送過來,皇帝便會接納的地步麼?那位好人皇后,這回該不會懷了不那麼好的心思吧?
不論怎樣,這個頭可是開的實在不怎麼好。
……
對長公主來說,目前最大的事當然還是出閣,嫁妝都抬的差不多了,長公主堅持保留自己用慣的舊物,以至雨華齋里空出一大半,可坐的地方僅餘下東次間的南炕還算像樣。
早起去給父母親請了安回來,長公主換了家常舒適的衣服爬回鋪了竹簟的炕上,正百無聊賴間,還想著要不要將綺雯喚過來閒聊,忽然聽見下人急慌慌進來奏報說,皇上來了。
「你這純粹是胡鬧!我也不來與你廢話,那女子你想留便留在身邊,不然若來任我處置,絕沒她的好下場!」
長公主被吼了個蒙燈轉向,愣了半晌才明白了幾分,睜大雙眼道:「嫂嫂她……這便將綺雯送過去了是麼?」
皇帝面沉似水,抬手指住她的鼻子:「還來與我裝相,你敢說不是你去央求芝凝做的安排?」
長公主急得跳腳:「我哪有?我……我是去求了嫂嫂,可也對她說了,這事怕是急不得,嫂嫂都一手攬過去的,我哪裡想得到她會今日便送綺雯過去?」
「難不成你想都推給芝凝?」皇帝微眯了眼睛看她,「那小丫頭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要你這麼盡心竭力地幫她?」
長公主委屈地蹙緊眉頭:「她能給我灌什麼*湯?我倒是想及早送她去你那兒來著,還是她自己勸我說急不得,我才對皇后嫂嫂也說急不得,誰知……」
皇帝目光一閃:「她勸你急不得?」
「是啊。」長公主一派坦然,也終於有點明白二哥生氣的重點在哪,「二哥你不會以為是她攛掇我送她去御前的吧?天地良心,你可不能如此誤解綺雯,昨日她與我說話時一丁點急於去隆熙閣的意思都沒露,還說怕你不願意她過去,就不想去呢。你若不信,可以去問淑蕙,她也是全程聽見了的。」
要說這世上最是說話直來直去、最不會編瞎話哄騙他的人,當屬這個幼妹了。皇帝自然對她的話也最是深信不疑。
腦中念頭一閃,他便覺察到了幾分蹊蹺:皇后曾在他面前委婉表現過對何才人的體恤可憐,換言之,皇后是相信了何才人是因貿然向他示好才被賜死的,既如此,還要如此突然地送綺雯過來,難不成……竟是故意?
「還算她知道點本分。」皇帝暫且擱下這絲疑慮,坐到炕邊,怒氣消退了少許,但因已經先入為主,對綺雯的牴觸還是十分強烈,「那丫頭一看就是有心機的,說不定明面上是推辭,實則在言辭之間鼓動你,料想你也覺察不出來。」
長公主這回不敢說你若不信去問淑蕙了,昨晚就是岳姑姑說綺雯是在繞著彎地引導她。
她嘟著小嘴,也坐回炕上:「反正,綺雯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看她挺好的啊,既聰明,又細心,有千金小姐的斯文守禮,卻沒千金小姐的嬌嬌之氣,所以就想著,我要出嫁了,留這麼個貼心的人替我在你身邊照應著你,我才好放心。」
說的就好像她是長輩,皇帝還需要她費心照看一樣,連太上皇后都不來如她這般多事。皇帝從岳姑姑手裡接過茶盞直接放回炕桌,冷聲道:「不成,隆熙閣是我處置國事的地方,有她在我會分神。」
長公主很理解地點點頭:「有個喜歡的人在跟前,確實容易分神。」
皇帝呼地站起,差一點將茶杯甩到地上,又指了長公主鼻子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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