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师当着全班面贬低,雷轩脸上挂不住,却也没出言顶。撞,他随手翻开书页,转移注意力。
江鹏有些话过于尖锐难听,甚至违背老师的职业道德要求,但他本人不以为意。在学生看来,他经常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居,那些话里时常夹杂着令人不舒服的轻蔑感。
就如此刻,江鹏敞着黑夹克,里面灰蓝色衬衫平展地别进西裤,腰带崭新得发亮,脚上的黑皮鞋同样锃亮,一身精致的着装仿佛更能突显出他的优越感。
他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像是优雅的君子,嘴里吐出一些贬损的话,不难察觉里面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幽默。
以前不是没有学生和江鹏起过冲突,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江鹏在十二中任教二十余年,算元老级别的人物,也不可否认他有过硬的专业知识,加之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关于他损学生这件事,便被学校当无伤大雅的事略过。
久而久之,学生们习以为常,心里有不满,也懒得跟江鹏计较。
江鹏:“你们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一众学生不约而同地腹诽:谢谢,大可不必。
江鹏还没说完:“你们看看人家实验班,同样是花父母的钱来学校读书,怎么人家
就能学好?”
迟冉默默吐槽,这老师情商低得可以,多数普通班的学生都非常讨厌被拿来和实验班比较,好像人生只要学习不好就该被全盘否定一样。
其他老师哪怕这样想,但他们不会当着学生的面明说。
上完江鹏的这堂课后,同学们的心情普遍不怎么样。
等江鹏离开教室后,雷轩终于把忍了一节课的情绪释放出来:“——操——”
“摊上江鹏这种老师,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宋森垣:“再有一年半毕业,忍忍就过去了。”
雷轩暴躁:“还有一年半!”
谭琦:“啥时候能有人治治江鹏就好了。”
宋森垣:“想太多,人家是元老,校长都得给几分面子。”
大家叹着气收拾东西。
谭琦和迟冉开玩笑:“同桌,要不下次考试,你在历史卷子上内涵一下江鹏?”
迟冉没接这个话茬,拿了水杯,和崔漫离开教室,一般中午回家她不带书包。
回家的路上,迟冉想起谭琦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也讨厌江鹏,但她没想过以任何方式表达出来,因为江鹏从一而终都是那种形象。
可罗晓茹不同,迟冉曾一度认为,她真的是非常棒的老师,她值得尊敬。所以当迟冉无意得知罗晓茹不为人知的一面后,颠覆了她对这位“天之骄女”的认知,深深的失望令她觉得自己像受到欺骗。
这种陡然直降的不满,促使迟冉做出冲动而叛逆的行为。
她讨厌罗晓茹
。
-
下午第二节是罗晓茹的课,大家顾忌到前一天发生的事,都自觉在打上课铃前就坐进教室。包括平时课间十分钟都要争分夺秒去打几下篮球的男生,这会儿也只是出去打了个水。
宋森垣特意提醒雷轩:“老雷,你注意点儿,最近千万别惹咱老老班。”
雷轩嬉笑着:“不能够,小命要紧。”
谭琦默默在自己和迟冉课桌中间垒起一小摞书,迟冉投来不解的目光,谭琦半开玩笑:“对不起,同桌,我怕被你连累……”
谭琦:“虽然但是,我的精神永远支持你!”
迟冉懒得搭理他,要说她心里也是挺忐忑,昨天她和罗晓茹算是正式“决裂”,在此之前,迟冉也没想过两人往后该如何相处。
毕竟她们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胡思乱想之际,上课铃响起,班上迅速安静下来,有几个平日里活泼好动、经常被老师着重点名的同学,甚至假模假样端起语文书开始看。
罗晓茹从来没有真正发过火,多数时候极为平和,但她本人有一种能镇住学生的气场,加上班主任的身份,学生自然惧她。
罗晓茹在铃声结束以前,走进文三班教室,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服。春季气候干燥,她唇上仅涂了一层浅淡的唇釉,整个面容气色俱佳。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或明目张胆,或鬼鬼祟祟,都在观察罗晓茹的情绪。
学生来来回回就这么些小心思,罗晓茹
早已司空见惯,她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将水杯和教材放到桌上。
下面有几个学生在心里疯狂打鼓:惨了,看来晓茹心情不好。
“以后你们每堂课前都按照这个标准来,我就省心了。”罗晓茹蓦然露出几分笑意,语调轻松。
班上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许多,几个胆子大的男生应声道:“放心吧,罗老师。”
罗晓茹:“还有外面的卫生区,打扫得不太干净,值日生下课再去打扫一下。”
本周外区卫生正好轮到宋森垣他们组,他赶忙应下:“好,罗老师,我们下课就去。”
罗晓茹紧接着拿起卷子:“这节课我先把昨天的试卷讲完,然后我们开新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