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阶级差异之人,或许只得乡镇农庄来的新侍从,只是如此本性却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便像是一枚落入溪流中的山石,再尖锐的棱角最终也会变得圆润,只因大环境就是如此。
而汐然自己亦是这样一枚山石。
十八年前,她乃一介在病房之内已逝之人,不想闭眼寂静等待死亡的虚幻感过后,再见的却是另一方的世界,所谓的异界。
若说这方世界奇异,其突出特征一则魔法绚烂,种族魔物一个比一个生的怪异荒诞,长着犄角的怪龙漫天的飞,生着翅膀的马从容自庭院晃来走去。
二则疆域宽广,自相关书籍的描述来看,足以超出一个恒星级天体的表面积,约是地球的万来倍。
除此之外,论及社会人际,划分地界建立起来的族落便像是一个个小型的帝国,君臣主仆的尊卑关系仍旧停留在古时封建君主□的境况,说白了就是个没有所谓人权的地方。
一般而言,瞅着行及冠礼的有为青年一批批等在火台之前烙印上自个的姓氏,确然是件让人心中有梗的事。但在这,烙字可算是一种荣耀的赐予,很能颠倒正常人的价值观。
唯一值得欣慰之事,乃是亦随处可见前世世界古东方的服饰与类似的文化,汐族也恰好是秉承如此文化传承的古式隐族,至此才算有了丝重生后的归属感。
即是重生,且而归属对前世毫无眷恋的一类,若说要接受新的世界,除却往日学习建立起来的现实主义世界观尽毁,倒也没什么困难。毕竟暑来寒往,已然过了十八春秋,再怎样也该习惯了。
今生前世,只当过奈何桥时忘了饮下一捧忘川。
行至冥想室外的阶梯,汐然便见门庭口有人走近,自面容到衣着皆是一派一丝不苟的严谨。身姿挺拔高大,左肩之上八点星痕,是为八阶的大魔导。
略带形式化的微笑使得其眼角添上浅浅笑纹,举止得礼尤为绅士的俯身鞠躬,正是汐族主管大执事,泽骞。“主上,去妖仆之城的空间阵法已然安排好了,不晓主上何时动身?”
妖仆之城?伴随这词,汐然脑中接着浮现的便是一幅横穿汐族领域,在此,末端连在妖仆之城的地图,量量那距离,不可谓不远。她昨日方从伊克山脉中历练归来,多少有些疲惫,本想周末能有一丝半会的空闲,不料却得走一趟更远的地界,不由抬手揉揉眉心,内心轻叹。
三月之后的六月十五便是她此世十八岁的生辰,按着汐族的惯例,该是挑选定下妖仆的年纪,大执事如此催促也是没可奈何的事,应道,“将候选妖仆的资料送来,即刻出发罢。”
泽骞应一声是,并未有一句多余话语的退下,自空间阵法前再见时,其手中已然多了一块玉片。
汐然随手接过玉片,神识探入公事化的查探,实则却并未怎么上心,寥寥几眼扫过。
守候在空间阵的侍从接由泽骞的示意,垂首上前安置好启动灵石,不消半刻,整座玉石般晶莹的空间阵大殿发出盈盈的乳白光泽,再过一会便转为七彩琉璃色泽,隐隐倾泻透出空间幻光。
泽骞保持着站与汐然身后一步的地界,安心等着汐然过目名单,顺带也监督着空间阵法启动的事项。
大殿之上众人一心启动阵法,并未有人分神往这边看上一眼。汐然看过名单后淡声道,“我听闻妖仆之城留有我两位同命妖仆,今日一去是从两者之间选一个罢?”
同命妖仆是指同其主契合度极高的妖仆,与这样的妖仆定下契约之后,双方的益处甚为明显,无论进阶还是天赋都能有一部分的优势共享。
而汐然有此一问,是为泽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却又不怕大费周章,是个严谨得过了头的性子。若说挑选妖仆定当要将所有契合度暂且过得去的妖仆提来,择优而选,看的是天赋资质。
毕竟契合度一事可用大量洗髓的丹药供妖仆吃下,在契约未订之前重新改写,可那份痛楚实在非人了些,听闻便似剜肉剥骨,彻底的捣毁重塑。且而不是一次两次捣毁重塑,便可将契合度提升至同命境界的,如此来来回回的折腾人的方式,汐然本能抗拒,遂而求简直接将范围定落在两位的同命妖仆上。
☆、妖仆玖言
泽骞服侍汐然十八年,自然明白她的脾气秉性,晓得她话中深意,低声应道,“主上若是不喜,我便不会做出多余的举动。”
汐然神识一扫手中玉片上满满近千的名单,不再言语。
有些人即使是处得再近,也不会在言语上有一丝一毫的亲昵,泽骞之于汐然,便是如此了。十八年来的相处,惯来拘泥与主仆之间。
法阵启动,汐然随着泽骞步入启动的空间阵,正是空间扭曲带来的奇异光线蔓延包裹住周身,身后泽骞忽而道,“主上为了去妖仆之城特地换了正装?”
汐然抬眼望了望自指尖流淌而过的空间幻光,没甚反应。
泽骞想也知道不会等到回应,声音接着无甚起伏道,“主上素来不介意同身份低微的种族旁氏接触,是为仁慈。只是如今是挑选更为卑微的妖仆,主上却特地正装以待,主上如此仁厚,必当会让妖仆骄纵的。”
泽骞本就出生汐族旁支贵族,后任汐族大执事,万般皆好唯因素来见惯贵族风气,难免将人的高低贵贱区分得清楚。
汐然犹记得自个幼时学习贵族礼仪,那位执教一本正经道出妖仆便似精致些的家具装饰,乃是为陪衬出主上身份地位而有的存一类谬论,不由啼笑皆非,偏头不听了。泽骞立于一边,却是看透了她不屑的心思,沉声规劝道,“主上,这是事实。”
纵然一直被人如此劝说,汐然也始终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她那时心里上已然是个成人,是非观念早已成熟,不至于会为一两句的话语颠覆自己的看法,只是隐隐感受到所谓贵族的傲慢,也以为这不过少数人的过激的思想。
然日后所见的事实,才真真切切告诉她,那野蛮的思想其实并非一两人的偏激。
十五岁时出席一方宴会,身为夏族的族长夫人,汐然的姑姑汐水,自然熟稔的道为要汐然举办了一场所谓的“成人礼”。汐然顾及小时多少受过她一点的照顾,平和应了。
然那场成人礼上并未有宾客,唯有的看台上笼着黑色的魔法结界,汐然坐在结界后的华贵座椅上,无甚表情看着台下一个个绝美尤物般的男子被锁在笼子中抬上来,经由人一阵介绍后未等到汐然回应再一个个抬下去。虽是千姿百媚,眼神中却泛着靡靡j□j,恍似已然失去灵魂的玩偶,并无半点自尊可言。
自愿放纵任人亵玩,便是堕落也算是自甘的堕落。
事后汐水前来拜访时笑吟吟道,“汐然族长的眼光的确高得很,却是我怠慢了。族长若是不嫌弃,下回必当搜罗天下一等一的货色供族长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