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连爹娘的坟头都无法找到,满含悲愤,告别了家乡的几个婶娘老妈,就策马走原路回营了。
经过一个山涧石板桥时,张献忠骑的马一走到离桥头十来步远的地方,就怎么也不走了,张献忠用鞭抽马,马还是不走。
刚才来的路上,也是从这座桥上过的啊,怎么马就没在桥头停下不走呢?
张献忠感到奇怪,就下马来看这座桥。
原来这一座石板桥下,是一条只有一丈多宽,却有十几丈深的断崖山涧,要不是连年天旱,涧底的小河沟,水深时还有一人多深的流水。
这是一条驿道,道路走到涧口,是用两块三尺多宽的长石板拼搭的石桥,桥面有六七尺宽,车马就能来往经过了。
张献忠见马不过桥,就下马来到桥上查看,看桥上到底有什么,会让马不过桥。
站在桥头看桥面,并无异样,张献忠就上桥去查看,可一只脚刚踏上桥板,就感到桥板是摇晃的,要不是有武功,反应快,没准就一闪身跌下深涧去了!
来的时候,桥板并没有摇晃啊?
张献忠赶紧收回踏上桥板的那只脚,趴下身来,细看桥板的下面,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两块并排拼接的桥板,其中的一块,两头的支桥石都被人做了手脚。
原本是一整块条形支桥石,此时只有中间用了一砣斗碗大的圆石头支着,而且支得刚好与另一块桥面石板相平,让人乍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只要踩上了桥,一脚踩到做了手脚的这块桥板的边上,桥板就会侧斜,无论人还是马,都会站立不稳,必然失脚跌下深涧!
要是放马过去,马脚那么重,自然是连人带马跌下深涧,跌不死也会摔成重伤!
难道这是专门针对我张献忠做的手脚吗?
可是,我张献忠初参加义军,也没得罪过谁啊,更谈不上有什么仇家呀啊?谁会来设局害我呢?
要说不是针对我,那我上午来的时候,桥面怎么又没有什么问题呢?
张献忠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先找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块,把这一头的桥板支结实了,本想从另一块桥上走过去支另一头,但想了想,还是没从桥上走过,就提气运功,飞身过去,把那头也支好了。
还不放心,再检查了一下另一块桥板两头的支桥石,再上桥去,踩了又踩,摇了又摇,完全放心了,这才骑马过桥。
说来也怪,等张献忠支好桥板后,再来骑马,不用鞭催,战马就自行过桥了!
真是天不灭我啊!张献忠在心里感叹道,同时对他的马更是喜爱了。
不过,这件事,张献忠虽然怎么也想不通是谁做的手脚,但却像烙印一样记在了心里,后来在南征北战的十几年中,一直保持着处处小心的习惯。
这个悬念,到了后面,自会揭晓。
以米脂为中心暴发的饥民起义,已经有近两年了。
这两年里,榆林至延安一线的陕北地区,只还有距米脂、绥德较远的府县官府还没被义军端掉,也还有一些驻囤边军没被灭掉。
但是,陕北东至黄河、西至宁夏的这一大片区,周边尚存的官方势力,已经不足与义军抗衡,都只能图固守自保,不敢主动出兵剿灭义军。
在古代,交通最快的是马,通讯靠人马传递,何况义军初起之时,当地官府和官军都以为只是一般饥民闹事,没有当成一回事。
所以,等到米脂一代的饥民大起义的消息传到朝廷,义军的力量都足以与陕北一带的官府和官军抗衡了!
而朝廷初得知这些消息时,军事重点早就放在了山海关外抗击满清方面,也没有意识到陕北农民暴动的严重性,只传旨要陕西各地自行抗击义军,把义军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张献忠参加义军时,正值义军消灭了王威的边军以后。
王嘉胤、王自用准备与高迎祥、李自成分兵扫清米脂以东以西和以南的官方力量,彻底占领陕北地区后,对部队做一些整顿和操练,再图谋三秦大地,平定三秦后,然后朝中原进军。
按照计划,高迎祥、李自成部,往东进发,把黄河以西的官府势力扫清,然后折兵向南,往延安进发。
王嘉胤、王自用部往西进发,把陕北境内和黄河以东的官府势力扫清。
义军特别要先扫清自家后院的官军势力,以免南下和东出中原时,被包了饺子,连个退路都没有。
所以,要先解决了后顾之忧,然后再往延安进发,两股势力在延安汇合后,再来视情况商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张献忠探家回营没几天,义军就出发了。
张献忠要求他的第八营打前锋,王自用自然是欣然同意。
于是,两只义军分手后,王嘉胤、王自用部就朝计划中要荡平的第一站靖边进发,准备先消灭对义军阻力最强的陈廷栋部的边军。
这天,王嘉胤、王自用的王家军,以第八营为先锋营,义军大队共一万多人,行至长城以东离靖边不远的塔湾境内时,遇到了明朝边军的三个千户所共约四千余人的阻截。
这支明军,由边军卫指挥使陈廷栋率领,手下三个千户所的带兵将官,分别是张成山、梁锋和刘忠和以及他们的副将。
这个指挥使陈廷栋,刚五十出头,正值壮年,文韬一般,但武功了得。
陈廷栋习得一身也属于即将失传的混元功,兵器则同时精通杨家枪法和岳家枪法,且善于把几种武功融汇贯通运用,是明军高级将领中少有的高手!
三个千户所的将领和他们各自的副将,也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将军,而且年龄都在四十多岁,尚属少壮派将领。
这三个将领当中,张成山习的是六神功,梁锋习的是四象功,刘忠和习的是伏虎功。
这三人不仅个个都是内家高手,拳腿刀枪都各有造诣,再加上他们手下的三十个百户指挥官和六十个总旗尉,全都各有高低不同的功夫。
有这么强的实力,指挥使陈廷栋根本就没把兵力数倍于他们的义军放在眼里,饥民匪盗,乃乌合之众,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