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光线熹微。
秘书出去之后,谢凛手中钢笔停顿了一下。
他侧头看向摆在桌面相框。
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容貌温柔女子抱着婴儿。相貌严厉男人正站在女子身后,七岁时候他正站在一旁。
他注视了女子怀里婴儿。他失散多年亲弟弟,已经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优秀、孤独、安全感缺乏。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白昙,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强,其实心思敏感,对他依赖甚深。
他本不必受这样多苦。如果不是当年母亲带他和白昙出去游玩时候,他没有把白昙看好,白昙也不会在人群走丢。
作为哥哥,这是他一生之责。
而一直待在家中那个瘦弱弟弟白昙得知这些年所生事情之后,对他嫉妒厌恶,也并非不可理解。
毕竟某种意义上,是那人抢走了白昙这些年所应该得到一切。
师倾歌上位手法说不出光彩,她是奉子成婚,奉却不知道是外头哪个男人通i奸产生野种,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逃开了当年亲子检测,让谢奕在他母亲尸骨未寒时候,就大张旗鼓将人娶回家中。直到多年以后,才在一次意外之中被他现真相。
尽管已经时隔了十年,谢凛依旧记得,他继母长了一张过于漂亮脸。
漂亮得近乎于妖冶,像是开到最艳荼靡,诱人堕落让人恐惧,让谢奕对他痴迷若狂,连带着时时刻刻都要求着他,要对自己弟弟好。
谢奕常常告诫,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弟弟,不可重蹈覆辙。
所以他付出需要更多耐心,去教导、去保护,这一个突如其来、同父异母弟弟。
他本来并不是很愿意。
直到师倾歌死后,谢奕疯狂消减,常年外出工作不归家,只留着那个孩子一人在家。
他时常可以见到对方孤独身影,一个人,小小只,蜷缩在偌大房间角落里,穿着他母亲尚在时候给他准备精致礼服,微微卷起头衬着一张巴掌大小脸,噙着眼泪睁着黑色大眼睛,在怔。
那孩子就像他母亲一样,有着一张漂亮得惊人容貌,像是清晨花园里开得最娇艳玫瑰,盛着露水,色彩浓郁,一旦映入眼帘,就再躲不开。
他站在楼梯上,低眸凝视着那个身影,终于走了过去,朝对方伸出了手。
陪伴他、看护他、引导他,看着他长大,帮助他治疗,让他走出心理障碍。
玫瑰在他手中经年盛放,带刺尖锐却收敛,男孩长得愈好看,也愈引人注目停留。他并非没有对此感觉过欣慰。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看似乖巧对他依赖男孩,其实和他母亲一样。
惯于勾人,说谎成精。留存在世上就是个天生祸害。
忽然想起手中钢笔也是那人所送,突生厌恶感再度浮现心头。
谢凛微微皱起眉。
他将笔帽盖上,塞进了抽屉,又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继续书写。
谢眠走上奈亚酒店十八层。
他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有森冷风在他身旁盘旋。
因为昨天已经对十八层三位嘉宾房间进行过彻底搜寻原因,今天并没有嘉宾再来十八层搜寻。
走上楼梯,正对着楼梯墙面上挂着一幅壁画。画框中蒙娜丽莎正微笑直视着他,因为废弃了三年未曾维护,画面中色彩斑驳霉,眼睛处缺了空洞两块,只剩漆黑窟窿。
谢眠脚步在那幅画前停驻了一会,仿佛是在欣赏。
第三天了,明天就是探秘者最终解密日,前天是脚伤呆,昨天是看书梦游,今天谢眠又想干什么
咸鱼躺平,盲猜一个继续看书梦游,他到十八层应该是又要去简宁房间吧那里还放着好几本呢,足够他梦游到明天了。
所以一副仿制油画有什么好看吗都脱色成那样了,还了霉,怪恶心。
谢眠注视着画面眼睛空洞地方。
看似不规则缺口,边缘密密麻麻,是指甲一次又一次扣出痕迹。
作为鬼魂,谢眠清楚,阳世和里世之间有着遥远距离,如果鬼门界限没有打开,鬼魂能够对人世造成影响是有限。
没有肉身凭依普通鬼魂只能影响入侵人精神。诱人幻觉和恐惧。
只有怨恨凝聚极其深刻厉鬼,才能够偶尔影响阳世物品状态。
在楼梯口最明显壁画上,一次次用指甲扣划。
它在努力地传递着信息。
不熄怨恨让它残存在酒店之中。
可是一年年过去,人们只当这幅壁画是年久褪色,直到酒店最终废弃,依然无人问津。
它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