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間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米丘的錯覺,江冽的聲音低沉了些許,「先去那裡。」
這傢伙的體重她之前就領教過,如今幾乎大半個身體都靠在她的身上,米丘的腰差點斷了,江冽用刀拄著身體,兩個人挪了半天,終於挪到那間小房子。
她伸出一隻手推開房門,「嘎吱」一聲,灰塵從門內湧出,米丘咳了一聲:「這件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住過了。你的眼力真好。」
江冽沒說話。
米丘摸著黑將他放在床上,然後吹亮火摺子照明。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追過來,因此不敢生火。
江冽道:「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
然後他告訴米丘在床底有蠟塊,米丘一愣:「你怎麼知道?」
狗崽子的鼻子真是好使。
她從床底找出一個包袱,一打開發現是一團凝固的蠟塊。這些蠟塊並非完整,紅的白的混在一起格外斑駁,但能看出來主人很是珍惜,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著。
蠟塊而已,有什麼可珍惜的。她在包袱下又找到一個小本子,許是藏著多年了,一碰就腐壞。米丘眸光一閃,放在旁邊準備點燃蠟塊。
小小的燭光搖曳,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米丘看這個屋子不大,東邊的房頂甚至塌了一塊,月光如雪一般撒了下來。家具破舊,是能看出來即便在以前也是破舊,上面布滿大大小小的刻痕,有的甚至斷了一截腿,不得不用石頭頂上。
屋內的東西少得可憐,只有牆角的幾個水桶看起來堅固一點,偶爾有老鼠從牆角探頭,好奇地看著兩人。
米丘回頭,江冽正閉眼打坐,她拿著小小的蠟塊靠近那個小小的本子。
小本子上的痕跡已經斑駁,但好在沒有字,只有畫。一個小小的人正在練劍,她小心翻了一頁,小人的姿勢變了。連在一起能發現這是一本「武功秘籍」。
獨屬於江冽的武功秘籍。
對,米丘猜出來了。這個地方就是正心宗,而她們所在的地方就是江冽小時候住的地方。
這裡如此破舊且偏僻,是因為鐵峰削隨意打發他,根本無需舒適的房間。
他將所有蠟塊藏起來,是因為吃穿尚且是問題,根本沒有多餘的蠟燭。這些蠟塊是他一塊一塊積攢起來的寶貝,也是他唯一的光亮。
白天挑了全宗門的水,晚上一瘸一拐地回到房內,江冽憑藉記憶畫下師兄姐們練劍的姿勢——沒有人教他劍招,沒有人教他內功,他想學武功給父母報仇,只能如此盲目地模仿。
這牆上、這桌上千千萬萬道刻痕,是他每夜不眠不休模仿出來的拙劣的劍招。
如今,近十年過去,他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系統……嘖。」
米丘想拉著系統感嘆一番,發現這個時候也不想說什麼。嘲笑或者同情,那都不是攻略者該幹的事。
她現在應該捨棄任何主觀情緒,對他的現狀加以分析,以此為突破口獲取好感度。
米丘回頭,見他坐在床邊,瘦削的身影似乎能融入夜色里。
米丘坐在他的旁邊,剛想開口,江冽突然睜眼:「你的嘴……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