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啦?生气啊?谁那么大胆敢惹你生气啊?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去。”
他还是不理我,拿他宽阔的背脊对着我,甚至连胳膊都不让我碰,冷冷的从我手里移开。我碰他,他就躲开,我喊他,他不理我。就这么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试了好几次,最后我实在搞不懂他在生什么气,也没精神再和他耗下去,索性放弃了,兀自洗了澡,换了睡衣,爬上他的大床,贴在他的背后,抱着他热烘烘的身体,自己梦周公去了。
迷迷糊糊的入睡前,我还在好奇的猜想,究竟是谁惹到了他?也许明天起床之后,他就恢复正常了吧。
可是,没想到,我又想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何绍群在其后的许多天里,对我冷淡到冰冷的态度非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早上起床,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简直就是楚河汉界,他的位置离我远得几乎象是怕被我传染到瘟疫;无论我如何与他搭话,他都没有反应,一个字都不说;不看我一眼,就算我走到他面前,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视我为陌生路人;他不碰我,一根头发都不碰,哪怕是半夜里我故意的凑到他怀里,磨磨蹭蹭的动来动去,他也能冷冷的背过身去,把我当做空气,完全无视;一起坐车上班,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就象隔着一条博斯普鲁斯海峡,令我难以跨越,他上了车之后就一路沉默着,视线定在窗外,连扭头看我一眼,都象是太过奢侈的行为。
最让我感到瞠目结舌的是,他对我冷得比冰块还冰,避我如毒虫鼠蚁。可对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哪怕是公司里负责清洁的扫地阿姨,他都能如和煦春风一般的微笑问候,轻言软语的关怀备至。他对每个人都笑,可只要一和我独处,立刻换上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冷的,这样的变脸本事,我除了瞠目之外,还是瞠目。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原来,那个胆大包天敢惹到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竟引得他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看他现在对我这副冰冷的样子,我不免开始怀念以前和他针锋相对吵架时的日子了。虽然那时我们的言辞都犀利的恨不得刺痛对方,可至少还能从话语之间听出些矛盾的端倪,至少知道我们两个是在为什么而争吵。总好过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炮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死,真是让人发愁的事情。
当然,他这么不愿意搭理我呢,固然让我不明所以,但有一个好处还是对我非常有益的,那就是不用每天被他叫进办公室问“功课”了!这对我来说,如同被宣布特赦的死囚犯,简直让我高兴的恨不得三呼万岁。
他不理我,我呢,也乐得清闲。没他管着,我倒象是回到了以前一个人住在哈尔斯塔特时的悠闲时光。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快乐的摸鱼;吃饭时间和女同事们唧唧喳喳的边吃边聊明星们的最新绯闻,时尚新动向;临近下班的最后时刻,约上同事,只等一到点,就出去吃饭唱歌看电影,晚上十点前回家洗洗就睡。别说,这样的日子过的还真是非常惬意。
没有何绍群的生活,我过了许多年。何绍群没有我的日子,也过了许多年。我们两个人,虽然捅破了那层暧昧的窗户纸,确立了恋爱关系。可其实,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从小开始就独立惯了,自由惯了,不存在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
所以,在他刻意的冷淡我,与我保持千里之外的距离时,我也没有委屈自己,我让自己依然过得很快乐。尽管有时候,我还是会显得有些落寞,还是会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与温柔的亲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公司召开年会的当晚。作为中天的高层和主办方,身为中天“皇太女”的我和“大独裁者”何绍群自然要盛装出席。那天我花了大手笔买下的许多衣服,看来有了一展丰姿的机会。
晚会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五点钟,我打扮得体的出现在何绍群眼前时,他终于,终于在整整对我视而不见长达二十四天之后,抬起他那高贵而沉重的眼皮上下飞快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又很快的移开,自顾自的、目不斜视的朝着门外的轿车走去。
我朝他穿着一成不变的“千年”西装的挺拔背影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在叶管家错愕的注视下,披上羊毛披肩,踩着高跟鞋,步态袅袅的跟在了他的后面,坐进了早就等在灯光下、闪着耀眼漆光的黑色大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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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主办的年会确实很盛大,很豪华,将那家新开张不久的欧洲豪华五星级大酒店的超大宴会厅全部包了下来,单是为此支付的场地预定金听说就要二十多万,更别说整场年会的全部花销了,估计砸下的银子真不少。想来今年中天的业绩和利润应该都不错,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好,不然何绍群不会特意将一场普通的年会办得这样气派。
整个会场的布置绚目而时尚,大气而高雅,完全没有一点让人感觉是暴发户的夸张味道,更没有一丝看了不舒服的地方。每个走进宴会大厅的人,无论事先有过多少心理建设,在步入会场的第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布置所震撼,然后发出极为真心的感叹声——中天的手笔真的好大!
这个会场大约能容纳近千名客人,因此当宴会达到盛时,一眼望去,人头攒动,衣香鬓影,满场都是莺莺笑语,觥斛交错。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巧笑嫣然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显得那样神采飞扬。女士们身上戴着的各种首饰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耀眼至极;男士们身上的领带夹、袖口,还有手表镜面发出的发射光,依然令人绚目。
向来不爱应酬太多人的我,虽然为这样重要的场合准备了一身盛装,但我还是受不了这种太过吵闹的地方,受不了商人们互相之间虚情假意的客套之词,所以在祝酒致辞之后,就找个了合适的机会悄然闪人,猫在一个并不太起眼的角落躲着。虽然锦衣夜行实在显得很浪费,但我还是很享受的这种安静的,可以偷偷的观察所有与会者的表情与神色,以满足自己心底里喜欢“偷窥”别人小动作的古怪癖好。
随口轻抿着杯中的红葡萄酒,笑看着不远处号称要与我并称中天“五朵金花”的另外四位姐妹,在今天这样盛大的年会上,似乎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看她们和那几位男士们说话时眼中放光的快乐模样,我想,或许这场年会真的成了牵线搭桥的“月老”,没准能成就几对跨公司组合的鸳鸯。但愿她们能得到幸福,早日“脱光”。
我正暗自轻笑着,在心底里祝福着那四个可爱的姑娘,这时就听有人在我身后语带笑意的说道:
“望晴小姐,你可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