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略一思索:“在你们来之前,这一伙人在野民中过得向来是最好的,他们总是能够得到新鲜的食物,有时候我都疑惑是为什么……这光靠拾荒与血猎的威势可做不到。”
这样的他们,没有必要打劫开顿城的运粮队。
人,总是贪心不足——可毕竟涉及到联合都市这个庞然大物。
为了这点的小利,万一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和泉转向路北游:“你派人押送的时候,一定没有让他们显露出自己开顿城的身份,或许是猎人帮,或许是盾卫……所以野民和血猎才敢下手。”
霍步阳脸上依旧带着惊讶,不过这一回,他是看向路北游,眼神疑惑,仿佛在说你是怎么随手一拐就带回来这么聪明的一个小姑娘——对方说的细节基本不差。
当然,中间还有他这个内鬼在怂恿撺掇、推波助澜。
可霍步阳转念一想:当时对方找上自己时,两人素不相识,但路北游就是对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也看出了他的隐藏与本领,便释然了。
或许,这同样是一种天赋。
“但是等到得手之后,他们才现不对劲,为了防备开顿城的报复,就必须要消除证据……”和泉说道这时,突然皱起了眉,她觉其中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事情。
现场刚刚他们收回的军粮物资,哪怕经过了这几天野民的胡吃海塞,那也远远与之前路北游告诉她的数目对不上号;并且杀死的开顿城士兵尸体也不知在何处;另外路北游作为联合城军官,故意引来血猎的袭击,其中的动机……
“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路北游一拍她的脑袋,将和泉打醒,笑着说:“毕竟信息还是不够。”
“不过,我可以透露一条:那些人是派过来监视我的,只可惜一心以为我要害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听我给出的‘建议’,反倒以为在哀矿镇里伪装行军是个好主意。”
听到这,霍步阳耸耸肩,看了他一眼,心说那些士兵与军官的想法也没错,但真正可惜的是没有料到这货已经将这层心理考虑在内,用反向的激将法达成了目的。
“并且,血猎不知道自己抢劫的是‘军粮’。”等路北游说完,霍步阳又指着这位白军官,向和泉补充道:“至于‘军粮被劫’……”
“血猎的目的不是粮食……而就是那些人本身!”没等霍步阳说完,和泉一愣,恍然大悟,“军粮被劫,则是你自己需要上报给联合城的借口。”
“没错,只不过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用粮食作为诱饵,制造可以从开顿城脱身、离开军营的机会。”青年军官笑着点头,一边用靴子踢了踢脚边昏迷的荒野血猎,“但是没想到,相比起现成的吃食……看来,活人对于他们的吸引还要更加大一些。”
“可惜我没有打探到俘虏的去处。”霍步阳说道,“负责押送和交易的人不是我。”
“计划总不能十全十美。”路北游无所谓道,一边拉过和泉,语重心长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女孩一怔。
“找到俘虏的去向以及他们的交易对象。”军官一副无辜的样子:“否则,就算将这些野民的尸体与追回的军粮交上去,劫案已经生了,顶多算是弥补过错而已。”
可如果挖到更深的内幕……
“那就叫有先见之明地下了一盘大棋!”他转而笑道,“中间的这一点波折回头看来只是暂时的困难,而无论有多少损失都不过是放出来的诱饵——”
“那如果找不到呢!”和泉急道,“而且为什么是我?”
“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丢了这身衣服做个漂流者,被通缉也没什么可怕的。”路北游满不在乎,“这个星球这么大,难道还没有容身之所吗?”
和泉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在嘴硬,然而她瞥到另一边的霍步阳,现这位同伴的脸上丝毫没有反对与不屑的神色,好像真的相信他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而且还颇有一种“你早该下这个决定了”的意味。
仿佛这样他的成就还会更高。
和泉一时不可理喻:难道真的有人宁愿放下联合城世家贵族以及军官的身份不做,反倒将之当成一层束缚吗?这可是他人艳羡不来的。
可路北游接下来话却让她愣住了:
“至于为什么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情不就知道了吗?”
和泉被一语点醒,这才猛然察觉:明明是刚刚相见不久的陌生人,可自己与他们在一起时,不仅没有丝毫的紧张与不快,反而放松了不少,根本不似往日里自己的作风。
这不是因为她丧失了警惕。
而是在这个名为路北游的军官引导下,从警惕敌视到交易算计,最后甚至站在了他们的立场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