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专挑稳赢的官司来打,实在不行,干脆庭外和解。没什么了不起的!”
“噗!”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曾柔回过头,她们斜后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此刻正以拳掩着微勾的唇角。
男人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西装油头,一身精英打扮,周身矜贵沉稳的气度看着不象政法大的老师,曾柔猜测他大概就是伍佩仪口中所说的几大律师行的人。
迎上曾柔质询的目光,男人轻咳两声,“不好意思。还从没听人这样评价过沈儒风,没忍住。”
曾柔不客气的睨着男人,“难道我说得不对?”
男人深暗的眸子透着浅浅的兴味,他沉吟了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之后缓缓开口,“严格来讲,你说的对,但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沈儒风确实挑案子挑得厉害,但他接的都是大案要案,在业界难度系数不低,所以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但谁又能保证从沈儒风的角度来看,这些案子不是他十拿九稳的呢?
也许他就是评估过以自己的能力稳赢,又足够轰动才接手的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曾柔的话也不能算错。
“那是他们不敢!”曾柔淡然的回了一头,扭回身子。
男人勾了勾唇,眸光微敛,好一个狂妄的丫头!
曾柔回过身,继续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根本没把和男人的对话放在心上。
这时候喧嚣的教室突然寂静一片,曾柔抬起头只见沈儒风手里夹着教课书从讲台侧面踱进教室,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成熟内敛,有种学者的严谨清肃。
他站在讲台上,神色淡漠的环视了一圈教室,言简意骇道:“今天来旁听的同学不少,希望大家自觉遵守课堂纪律。”
沈儒风是个特别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的课上基本听不到他说课程之外的话,更不会象有些老师那样喜欢跑题,聊天。所以同学们私下都说上沈儒风课是最值的,但也是最累的,全程都是密集的知识点,只要稍一走神就可能跟不上进度。
提示课堂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沈儒风直接走到抽签箱前,“控方律师,曾晗芳、阮静宜。”
曾晗芳站起身,一身白色西装沉稳干练,目光得意的向曾柔的方向瞟了一眼,勾勾唇走上讲台,坐到控方的位置。
阮静宜为了配合她,今天也穿了同款的白西装,把她微胖的身材包裹得更加圆润。
曾柔的目光与曾晗芳相遇,心里突然有一种狗血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沈儒风道:“辩方律师,曾柔、伍佩仪。”
曾柔和伍佩仪没有特别沟通过服装问题,各自选了适合上庭的职业装,曾柔是一套格纹的西装裙,伍佩仪则是一身简洁的黑西装。
就这么和服装统一的控方组比起来,多少有点儿象散兵游勇。
曾晗芳挑衅的看着曾柔,下巴微仰,嘴角勾着,那种将曾柔无情碾压在脚下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曾柔平静无波和伍佩仪坐到辩方的位置上,连眼神都没给曾晗芳一个。
曾晗芳被无视得彻底,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所有力气都落了空的感觉。
“下面请今天的法官,郑言。”沈儒风带头鼓掌。
话音刚落,一片静谧的教室里就传来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刚被沈儒风提醒过的课堂纪律一下子就乱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郑言,该不是我想的那位吧?】
【司法界的传奇,平民律师郑言,我的天啊!不可能!不可能!】
【听说沈教授和郑言是大学同学,请他过来还真有可能!】
【沈教授会特意把郑言请来当法官,这次的模拟法庭可精彩啦!】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法援署的老大都来了,传说中的几大律师行的人在哪儿?】
【……】
刚刚坐在曾柔身后的男人在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中站起身,漫条斯理的扣好西装第一颗钮扣,迈着大长腿缓步走上讲台。
嘴角微勾,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欠身,“大家好,我是郑言。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郑言。”
男人笑容温和,很难让人把他和法庭上令人闻名丧胆,穷追猛打的郑词联系到一起。
网上对郑言的报道不少,但大都是关于案件本身以及他凶狠的辩护风格,几乎没有关于郑言这个人本身的报道。
他从不接受学术以外的采访,只谈司法制度,不谈私人话题,他也不出席任何私人宴会,是以网上连一张他的私人照片都没有。
想见郑言,法庭见。
可基本上没人愿意在法庭上和郑言做对手,所幸自从他接手法援署之后,近两年很少亲自打官司,这可是让全京州的律师大大的松了口气。
司法界流行一句话,“刑事庭宁可遇沈儒风,也不见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