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身后女子笑了笑,扶着她转身面向石桌,“不过这信若是给皇后见了,只怕又要耍性子了。”
女子轻笑中入座。
“不可乱说。”华服女子嗔道,“陛下待我们都是一样的。”
对面的人轻笑不语。
“妹妹这些话以后可要少说些,最好是不说,皇后娘娘之于陛下是有大恩的。。”她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面颊如花雕的纹络底下仿佛透着一抹黑光。
“是。”对面女子愣了下,随即敛起笑颜。
…
二月前,风雪夜,中洲冀安州,牧马军骑本帐。
文启皇帝高坐于金帐的坐床上,红案上摊开一卷羊皮,半黑的信札叠在羊皮上。手边的铁槊寒芒一闪,是帐帘被人撩开,案上烛火摇曳欲坠,如鬼魅般覆映在枪尖上。
“何事?”帝王眉头微蹙,落笔被打断,心中自有不喜。
“陛下,徵军到了。”来人一袭白衣,却有尘土染上衣裾。
“嗯。”帝王轻应一声。
“在写信?”白衣的人笑问。
“看不见?”帝王反问。
“打完再写也不迟。”
“嗯?”帝王收笔侧于卷旁,饶有兴致道:“徵军来了谁?”
“您的故友。”
“故友吗……”帝王沉默片刻,手扶上枪杆,黑铁冰冷的触感堪比大寒天的凝霜。
白衣的人静候着。
“他们来了多少人?到哪里了?”帝王起身,信札随羊皮卷起,被轻轻收入袍间。
“五千轻骑,已过饶阳,看起来是想要逼我们决战了。”
“走吧,早点结束,早点回家。”
帘起,两人出帐,帐外黑甲群立,漆黑如夜。
“陛下是给哪位娘娘写信?”白衣的人跟在后面,突然问道。
“你是乱猜的?”帝王好奇。
“陛下说要回家,那信当是给某位亲友所写。”白衣的人沉吟片刻,低声道:“在北都能让您亲笔信的人不多了,算来算去也就寥寥数位,可能让您如此费心的却只有一位……”
话音忽然止住,白衣的人似笑非笑。
“说下去。”帝王面无表情,却斜眼视之。
“淑妃娘娘。”
“爱卿不怕死吗?”帝王问白衣男子。
“怕啊。”白衣的人笑着说,“可陛下为这信已经愁好几个晚上了,眼下已入冬,战事吃紧,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帝王默默地盯着白衣的人,目光阴沉如水。
“另外……”白衣的人毫不理会冰冷的目光,继续说道:“臣随身携带之物中恰有一封送予情人之信,只不过良缘已逝,此信或将永封于箱匣之中。臣不愿心血白费,陛下若是需要,不妨借鉴一番?兴许能有些思路。”
帝王沉默,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直到黑马在两人面前长嘶。
上马,帝王俯视,而后策马,冷声留下一句话。
“打完这一仗,记得把你的信写完,亲自送来!”
言罢,尘烟如龙,骑军紧随其后,白衣的人笑而不语,行一礼送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