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还没来得及推开院子的篱笆门,屋後就冲出了一只黑狗,许天赐虽然离得远,还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只黑狗一面摇著尾巴不停的吠著一面就朝著来人的方向跑去了,许天赐看到那伸出来的舌头,还有尖尖的牙齿,就觉得他的腿都软了。紧跟著那只黑狗从屋後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穿著杏黄色的衣裳,看起来就好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杏花。
那个姑娘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在他看来还是远比不上天香姐,可那又怎麽样?陈三郎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神情也温柔了许多,许天赐看得很难受,於是就默默的沿著来时的路回去了。
许天赐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山里後,却发现那个食盒仍在原处,他看著那个装得满满的食盒发了半天的呆,然後懊恼不已的踢了那棵椿树几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把那个食盒还回去,但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食盒留在了那里。他爬上了树,紧紧的盯著那个食盒,守了一整夜。天官偷偷的来看过他,却只是躲在一边,都不敢和他说话。他眯著眼睛,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可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窝火。
第二天一早,陈三郎就又带著那只黄狗来了,许天赐一动不动趴在那棵树上,紧紧的盯著陈三郎的一举一动。陈三郎看著那个根本没人动过丝毫的食盒,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想什麽主意似的。
许天赐看著陈三郎皱起的眉头,不由得沮丧了起来,竟然觉得自己应该把那盒子里的东西吃光光才对。
许天赐正想著那盒子的食物,那只黄狗却突然扒住了树,然後立了起来,陈三郎立刻抬起了头朝上看去,然後冲他笑了起来,结果许天赐就彻底的呆掉了。
陈三郎朝他勾著手指,示意他下来,许天赐浑身僵硬,用爪子紧紧的扒著树桠,简直好像溺水的人抱著根浮木似的,怎麽也不肯松手。他虽然垂著眼,可就不是敢看向陈三郎的脸。
陈三郎见他这个样子,就四下里看了看,最後拾起了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吓唬他似的朝他比了比。许天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说道,‘这麽高,我才不信你砸得到!
陈三郎无声的笑了起来,扔出的石子果然打中了他的尾巴。其实这一点儿也不痛,可他的眼圈还是红了,许天赐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後在陈三郎的面前变出了人身来。
他看著陈三郎眼里的笑意,胸口突然一热,不由自主的就抓住了陈三郎的肩膀,结果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狠狠的压倒在了地上。
陈三郎被他压倒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吃痛,脸色都变了,他开始发抖,却还是没有动,也没有松手,陈三郎皱起了眉头,无言的瞪著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伸出手来好像要把他推开。
许天赐焦躁的拨开了陈三郎的手,他俯下了身,把额头抵在了陈三郎的胸前,闷声的问道,‘你为什麽要来这里?
陈三郎没好气的推开了他,他很生气的说道,‘要走也不走远一点。
陈三郎看了他一眼,然後在地上写著字,‘为什麽不回来?
许天赐呆了一下,然後困惑的看著他,说,‘天官没和你说麽?我是天香姐生病了,我回来
陈三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好像不想听他的解释,他很郁闷的闭上了嘴,看著陈三郎有些不高兴的又在地上写道,‘我见过她了。
许天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天香姐居然会去见三郎,这下他可有点糊涂了。
陈三郎微笑了一下,又写道,‘她果然生得很好看。
这话虽然不假,但在许天赐听来却实在是刺耳得很,他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口气很不好的冲著陈三郎嚷嚷道,‘她已经嫁人了!
陈三郎认真的看著他,他装作没看到,却折了一根树枝给陈三郎,嘟囔著说道,‘不要用手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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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郎眯起了眼,拿著那根树枝在地上点了点,突然垂下了头,有些犹豫的写道,‘其实没有你好看。
许天赐呆呆的看著那几个字,咦了一声,陈三郎的脸却已经微微发红了。这人见他没反应,就有些不自在的开始用鞋底使劲儿的蹭著那一竖行字。
许天赐大叫一声,抓住了陈三郎的手,又心疼又生气的说,‘干吗要蹭掉?他还想多看一会儿,居然就被蹭掉了,真是太可气了!
陈三郎好笑又好气的看著他的手,许天赐满脸通红的扭开了脸,心也跳得乱七八糟的,不自在的小声说道,‘写得没错,蹭掉干什麽?我本来就本来就很好看
可惜这话说得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陈三郎拿著那根树枝戳了戳他,他忍不住缩了一下,回头瞪著这个人很委屈很不满的说,‘干吗?本来就是!我本来就很好看,你看我的毛就知道了,这山里方圆百里都挑不出一只我这麽好的狐狸!
陈三郎看著他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很温柔,温柔得让他觉得心里就好像有许多许多只的小虫子在爬似的,爬得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做点什麽。
陈三郎垂下了眼去,慢悠悠的又在地上写道,‘为什麽不回来?
许天赐半天没说话,他很想说,因为我很没用,舅公怕我误你的事,就把我关起来了,所以我回不去。可他也很想说,其实我回去了,可是你不在。
只是许天赐不知道究竟该说哪一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