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又问:“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许野道:“这个涉及保密,恕我不能说。”
两个人忙不迭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谢谢许警官,也谢谢那位姑娘,我替我女儿谢谢她……”
他们千恩万谢,终于离开了。
许野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老母亲突然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老父亲被她带倒了,他却没有起身。
两个老人就那么坐在地上,如同两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着。
许野没有去打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他想起那时节他走访的日子。
有多少个案子,就有多少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多少深入骨髓的悲怆与绝望。
包括他自己。
如果没有黑蜘蛛,他还是那个被爷爷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泥猴子。
杭寻不会死,杭雅菲永远是那个个骄傲的小公主。
而宁宁,也不会遭遇这么多人世的坎坷,还是能吃一口黄桃罐头,就满心幸福的傻孩子。
宁宁,你知道么?他在心里说。
你为你自己,为众多的受害者,做了多么伟大的事。
第42章我要娶她
夏末,已经有叶子泛黄了,可是日头仍然毒辣,蝉鸣越发歇斯底里。
病房里,张淑芬念叨着:“这么热的天怎么吃啊!夏天还得吃点爽口的。”
热汤面用冷水淘了两遍,张淑芬又淋了酱油、芝麻酱、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又加上点白醋做成了一碗凉面。
杭攸宁眼珠一直盯着她的手走,直到张淑芬把拌好的、冰凉凉的面,夹起一筷子准备喂给她:“张嘴!”
杭攸宁把嘴张得像河马一样大。
旁边的病人家属突然插嘴:“这凉面加了这么多酱油,孩子吃了对伤口不好的!”
“是么!”张淑芬闪电般地缩回手,杭攸宁咬了一个空,震得下巴直疼。
张淑芬拍拍胸口,道:“好悬!幸亏你告诉我了!”
又对杭攸宁道:“许野马上来了,肯定给你带饭,这个我吃了吧。”
说完,她就吸溜吸溜地把那碗冰凉爽口的面条吃了。
她每嚼一下,杭攸宁就跟着嚼一下,她咽面条,杭攸宁跟着咽口水。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护士道:“杭攸宁,今天该拆线了啊!”
张淑芬手不自在地说:“怎么这么早,我,那个,还有家属没来呢……”
护士不冷不热道:“拆线病人在就行。”
杭攸宁被带到了手术室,医生一点一点地把她脸上的纱布拆下来。
从鬓角,到鼻翼,一条狰狞扭曲的伤口,就这样趴在她脸上。
张淑芬小声问道:“这个疤,以后会好么?”
医生说:“已经伤到真皮层了,以后会淡一点,但也就一点。”
“这哪行啊!这不行。”张淑芬急了,道:“我们还没嫁人呢!”
“哎哎哎!”护士立刻阻拦:“你再闹让你出去啊!”
张淑芬只好放软了声音:“大夫,你想想办法,她这辈子都毁了,不行啊……”
护士是新来的,一个很年轻的姑娘,本就不耐烦,闻言厉声道:“早干什么去了!自己不小心点!现在来医院闹!”
医生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呵斥,就看见张淑芬如同一只暴怒的母狮一样冲过去,拎起小护士的衣领,要跟她拼命
“你说谁呢!我闺女是自己不小心吗!她是为了抓罪犯毁了脸!轮得到你这个小贱货在这里说三道四!”
护士被她吓得吱哇乱叫,杭攸宁想拦,身上有伤站不起来,正闹作一团时,许野推门进来。
他连忙隔开两人,好说歹说地把张淑芬拖到门外去,远远地还能听到她哭喊:“我女儿才十八岁啊!带这么大个疤可怎么活啊——”
许野回来,跟医生护士道:“我是市局的刑侦支队的警察,她来的时候介绍过,是抓捕犯罪分子的重要功臣,您这边说话麻烦注意一下,谢谢。”
护士有些慌乱,拿着药箱急急地跑出去了。
医生道:“我知道的呀,她住这几个礼拜,我们丁点都不敢怠慢的,但这伤口实在太深了……”